分卷(66)(1 / 2)
时珣靠着被符明格塞进脑子的那点英语跟着护士长去了另一个房间,好在这个房间就有翻译了,时珣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有点庆幸。
等时珣把这边的文件签完,江未迟也和医生交流得差不多了,见他回到房间就对他勾勾手指。时珣还是有点被手指勾到的,走过去从背后把人抱住。
回到病房,两个人吃了点水果,江未迟把人拉着半躺在自己腿上,帮时珣按摩头颈。
这次确定手术好快,我心里有点不太踏实。江未迟说。
时珣闭着眼睛,也没有别的方案了,我不想再错过春季赛,这样恢复得还能快一些。
江未迟无声地叹了口气,又会很痛的。
我这次更有经验了,肯定能挺过去,放心吧。时珣开了句玩笑,坐起来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别的不敢说,忍痛第一名。
江未迟走到窗前的地毯上,窗外的花园和后来时珣给他看的照片里面的样子差不多,冬天也依然是生机盎然的,只是江未迟心下总不安定,看什么都兴致缺缺,也只是看着罢了。
我知道你可以忍受,也愿意忍受。只是我也会忍不住去心疼你,如果可以,要是痛的是我就好了。
时珣走过来,可是我也会心疼你啊。
那我就是痛并快乐着了,江未迟开玩笑,然后又看向窗外,其实怎样我都舍不得,要是可以不那么痛,就好了。
时珣看着阳光下的江未迟,白得有些透明,眼下的青色愈发明显,像是沉落的星河。
时珣忽然就理解了一些从前没有去想过的东西。
小迟。时珣搂着人坐在地毯上,脊背放松下来,让下颌自然地架在江未迟肩上。
纵然江未迟不算矮,还是被时珣从后面圈起来了,好像被自家雄狮扑上来洗头。
江未迟一直很喜欢这样贴近时珣。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唯独时珣,是他愿意无限靠近,乃至沉溺在触碰当中的。
仿佛是原本就应当贴靠在一起。
江未迟偏头亲亲他的狮子,喉咙里轻轻应一声,等着时珣说话。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去谈各自的感受,即使是像刚才一样,也是浅尝辄止,不会谈及比赛和未来。好像生活只剩下了很近的眼前事,不会被任何事情困扰,只要准备二次手术就可以了。
甚至是连手术的结果都会把思维回避绕开,不去思考。
江未迟明白这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面临的问题和痛苦,但是一时的回避也说不上是多么罪恶。他只是在等,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时珣怎样选择,他都能够应对。
只不过时珣要说的,和现在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让江未迟有点惊讶。
和表面的猫科习性不一样,大多数情况下,时珣始终是意识到了什么就会认真表达的直球选手。
对不起,小迟。时珣无意识地在江未迟肩窝蹭了蹭,我突然想到,后来你知道我手术和复健过程的时候会很难过吧。
江未迟没想到他过于神性的男朋友会从刚刚的对话想到这样远,一时间有点发愣。好像见到不懂情爱的神明稍稍歪头像自己伸出手,问一句,是这样么。
从前我觉得痛苦是不可能取而代之的,所以见证痛苦的过程只能是增加另一份痛苦。时珣的掌心渐渐感受到江未迟衣下的温暖,不由收紧了一点点,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个过程对你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吧。
江未迟缓慢地眨眼,度过鼻腔酸涩的几秒钟,我是不喜欢未知的,想要尽可能地掌握自己的生活,或者说未来的走向。但是关于你我会对未知感到害怕。
我怕自己留不住你,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走得更远了,后来会怕你再次离开,怕你又在自己承受你总是不在意又觉得没必要说出来的痛。
你总是对自己捱过的痛楚轻描淡写,好像苦痛是隐形的。
然后就在他人眼中失去了伤痛的资格。
所以,我会想要看着。江未迟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嵌进时珣的指缝,想要知道你有多难熬,即使无法减轻,没有资格,也可以对你说,你很努力了,很辛苦了,感到不甘心,感到不公平,有觉得不对的想法也没有关系。
one也可以痛的。
时珣没有说话,只是环抱江未迟的手臂变得用力了,整个人从背后埋在江未迟身上。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其实那个时候麻药刚过,真的很痛。时珣的声音闷闷的,迷迷糊糊地,我还想着,如果几年之后和小辅助重新开始联系,就和他说不要生气了,我已经被惩罚过了,然后给他看看那道疤,他肯定顾不上生气了。
江未迟有点气,又有点好笑,想想时珣那个时候还会想着几年之后安抚自己,又有点窝心,只好抽手胡乱揉揉时珣的头发,你就知道撒娇有用了。
时珣动也不动地随便他揉,小声说,可疼了。
确实很有用。江未迟觉得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是LN和First的比赛,S8的总决赛。
前一晚时珣和江未迟还在他们四个人的小群里聊了几句,和那天赛后握手时一样说了加油,今天已经查好了时差,订完闹钟,准备观赛了。
回避对于时珣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选项,更何况这是这一年最顶级的赛事了,他是不可能不去看的。加油是真心实意的,向往也是如此。
江未迟把温水放在一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打开直播。
他们都看得很投入,直到BO5的最后一局,还激动地快喊起来了。
LN赢了。然后他们互相交谈了几句,慢慢沉默地听着解说填补捧杯前的激荡空白。
紧接着就是捧杯了。
时珣看着LN捧起了时隔几年,LPL拿到的第二个S赛冠军奖杯。冲击好像这个时候才到来,强烈到好像有点不真实。
他曾经在现场看到过S6的River与Lighting的NEA捧杯。
那个时候的感觉还清晰可触。他尚且会想着易地置换的一天,想着自己要更努力,想着掌心触碰到冠军奖杯的花纹是什么样的感觉。
沉甸甸的。一定是很沉的,有点硌人,很
时珣下意识地转头在一片光影中对江未迟笑笑。
他说,我挺羡慕的。
江未迟担心了很久。在这一天、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怎么才能让时珣不那么难过,不那么痛,又如何去分担时珣的痛苦。他们没有经历过曾经故作不在意时说出的以后很长很丰富的人生,对于时珣的职业生命来说,已经是不能更穷途末路的暮年。
这几年来江未迟都在想,他想了那么久,那么多次可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珣只是说的,羡慕。
他的宝贝,他心上至重的红,他赖以汲取水源而不止枯萎的雪,正在无知无觉地笑着掉下眼泪。
眼眶红到将江未迟灼伤而不自知。
他当然羡慕他当然是该羡慕!可是可是他怎么能羡慕得如此长久又无望?
从前时珣大概也有过羡慕吧,可是他也能够有信心说下一年。可现在,今年他没有再说了,他说了什么,在赛后采访鞠躬说对不起。他的漂亮崽崽羡慕的东西,大概已经会觉得说出想要得到都是那么荒谬。
他好像真的得不到了。
健康,或者要求再低一点,能够支撑竞技状态的身体。
时间。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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