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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变成了刑场,门口的一辆马车内,姜氏唯一存活的皇后被绑在车内,被皇帝捂着嘴锁在他僵硬的怀中,不断地流泪。
阿蘅,这便是你不忠的代价。皇帝冷笑着在皇后耳边说,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废后。只是你这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只能在深宫里,在床榻上,只能看我一个人,再没有姜枫,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打扰我们。
皇后绝望地闭上眼睛,最后趁人不备,自杀在深宫。
她自杀后,皇帝的脾气便越来越暴躁。他本欲杀了容时这个野种,但看着那与皇后八分相似的脸,他没能下得了手,最后干脆把他丢在了冷宫不闻不问。
想起这些往事,皇帝把书案之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咚咚的响声混合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先后响起。
皇帝指着跪在地上的钩月夫人:你也给我滚。
皇帝的眼睛是病态的红,钩月夫人吓了一跳,不敢正面面对盛怒的皇帝,逃也似的退了。
张望德叹了一口气,暗道今天又将是胆战心惊的一天。
第20章
皇城的街上,哪怕是战乱时代,也相当的繁华热闹,像是一座世外之城。
当然,这是错觉。上京是离国的都城,是权利的中心,也是经济和文明的中心。
这里云集着离国各行各业的大风昌盛。光是东街,就有三家私学馆,但凡有些能力的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去读书,以求精神层次的熏陶,修身养性。还延伸出了酒肆文化,高才名士们汇聚于此,清谈聚饮,或手谈一局,收获雅兴,或高谈阔论,收获志同道合的友人。
当世离国最出名的酒肆,就是会贤堂。当初景公子就是在会贤堂大谈治国变法之道,又分析四国局势,引来阵阵喝彩,随后又与众名士辩论,其才华和机敏让无数人折服,甚至会贤堂的主人,也称景公子必将大出于天下,景公子自此声名震动。
容时随景淮随意进入一间酒肆,坐上就有读书士子们谈论景淮。
被谈论的主角此时却没有在思考天下大事,而是在为了一个孩子发愁。
酒肆内摆满了两排绿玉长案,以纱幔隔开。景淮正和容时在长案两旁相对而坐。
长案上摆满了水果点心,还有甜酒。
这甜酒乃是离国的特产,香甜可口,喝后舌底生津,令人回味无穷,小孩子最是爱喝。但这种甜酒盛于民间,皇宫少见,景淮料想容时没喝过,便与他上了一壶。
谁料容时看着沉稳似大人,但酒量实实在在不好。这甜酒几杯下肚之后,容时竟然醉了。
容时的眼睛微眯,水润的眸光在浓密睫毛的衬托下,无辜而茫然。他一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双手捧着桌上刚倒的一杯酒,景淮的手则按在他的手上。
不可以再喝了。景淮再次道。
容时秀长的眉微微蹙着,语气软糯,听着竟似撒娇:我就再喝一杯。
平时冷冷淡淡就算是喜欢也不轻易表露的小孩,这样的撒娇是真的要人命。
但景淮坚决不再被他欺骗,头疼道:你这是第几次说这话了?
容时眼睛眨了一下,长睫轻扇,委屈就露了出来。他拿这样的眼神把景淮看着,景淮立刻就丢盔卸甲地投降了,挪开手道:罢了,你喝吧。
容时端起酒杯,酒香清冽,带着特殊的香甜,透明如宝石的蓝色液体汩汩流进少年的嘴里,顺着他的唇滑出一点。
他头略歪,弯起眼睛一笑,将唇边的酒渍舔舐干净。
景淮:这孩子喝醉了差别好大。
好了,别再喝了。景淮将剩下的酒拿开,放到长案底下。
容时扑过去抢酒,酒没抢到,人先失去平衡跌了一跤,正正跌在了景淮的腿上,眼睛却看着那酒壶,似乎还想再喝。
还想要
景淮按住不安份的少年,少年自幼习武,看着瘦弱,实则不像普通孩子那样容易制服,景淮不得以用双手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同时按住他的身体,将他固定在怀中。
好了,鸣玉乖,我们明日再喝可好?
容时仰头拿醉眼看他,撇嘴道:骗人。
你明明在想,以后一定不让我碰一滴酒。
景淮:
太过分了。容时嗓音带着几分醉意,绵软如稚子。
景淮头疼不已,他的确是这样想的,没想到容时居然直接说出来了。
容时聪慧,善于察言观色,景淮是知道的。只不过平时容时都是把观察到的东西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但他这一醉,好像什么顾忌都没有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闻灯说这孩子心事重,若是发泄一二,可能对他的病情有利。
景淮无奈地叹了口气,顺着他道:是我的错。我许你喝,但我们做个约定,以后要喝的话,一日一杯,可好?
不好。
容时伸出两根手指,与他讨价还价:两杯。
景淮沉默,容时巴巴地盯着他看。
片刻后,景淮哄道:行,就两杯。
容时咧开嘴笑了,脸颊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如同幼猫一样。
景淮本来还觉得醉酒的小孩很令人头疼,这一番亲近却是让他心都化了。他垂眸看怀中的孩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在自己怀中靠得舒服一些。
不知是酒劲上了一层,还是调整后的姿势太舒服,容时终于安分了一点,不再瞎折腾。
他静静靠在景淮的胸膛上,微微打了一个酒嗝,眼皮耷拉了下去。
眼看容时醉酒了就要睡,景淮怕他着凉,用一旁的斗篷裹住他,丢下一锭银子,将他抱起,径直出了酒肆。
景大人带孩子很熟练啊。
出门口,景淮迎面撞上一个人。
景大人上任以来,官职升得快,实绩没做出一点,带孩子却进步神速,看来景大人在这方面独有天赋啊。
景淮眼风一扫,就看到戚洲抱臂倚着柱子,面带讥讽。
戚将军。
景淮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名字,耳侧便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诧异地转过视线,看见本来醉倒的孩子忽然睁开了眼睛,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指向了戚洲的脖子,速度之快,让戚洲都没来得及躲避。
容时还醉着,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不是生命的危险,而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的危险,以及一种被打扰的不悦。
景淮瞥了眼自己腰间空了的剑鞘,又看向拔剑极其熟练的小孩,默然半晌。
戚洲脸色一变,不敢乱动。
这孩子一看就是训练过的,此时又喝醉了,眼睛里的神色看着平静,实则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就像小孩子天真地撕裂蝴蝶翅膀一样。
保不齐,他一个乱动,容时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戚洲咽了咽口水,颤声对景淮道:景公子,你不会要纵容你家孩子谋杀朝廷重臣吧?
景淮笑了一声,笑声中的轻视让戚洲脸色青白交加。
戚洲正欲发作,就看见景淮腾出了一只手,覆在了容时的握剑的手上,带着往下压。
景淮对容时道:怎么把手伸出来了,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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