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1 / 2)
白明禹不服:不过就是卖酒,大哥能卖到伊尔库茨克,我怎么就不能卖得更远些?
白老爷有点惊讶,但很快就笑起来,点头道:行,你小子这点还不错,快吃,吃完了爹带你去见几个客商,今日也该我们走动一二,你若是表现的好,爹就送你一匹马。
一提这个白明禹就来劲儿了,把手里最后那点饼吃了,掰碎了油条泡在面汤里,端起碗来扒拉了几口吃了个干净。
白老爷耐心教子,而另一边九爷也在养小孩。
东院。
主卧是一个套间,外头连着一个花厅和下棋的罗汉塌,上头的棋盘未撤,还摆着半盘残棋,一旁小碟上还有一只剥开的橘子。
卧房里烧了地龙,暖意如春。尽管已足够暖,但还是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毯,脚踏边上摆了两双鞋,全都是规规矩矩的。
守夜的人这会儿正睡在床尾,一头黑发柔顺乖巧,垂落下来和浓密眼睫落在一处,偶尔随着呼吸微微动一下,人也乖得很,蜷缩在大床一角,盖了一点薄被,抱着一只靠枕脸都埋了小半进去,只露出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透着健康的红润。
冬日天亮的晚,加上昨夜陪着下了半宿的围棋,谢璟还在沉沉睡着。
九爷浅眠,忽然听见床尾那闷哼了一声,略微坐起,果然瞧见谢璟小腿微抖。他伸手过去给顺了一下,刚捏上小腿肚,谢璟就疼得闷哼一声,没两下谢璟就受不了,伸手过去按住道:爷别弄,疼,让我缓缓。
九爷手上略停,但没挪开,慢慢给他揉捏。
谢璟眼里都湿润了,眨眨眼,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气。
又抽筋了?
嗯。
回头让小厨房给你炖点骨头汤,若还是疼的厉害,就让医生来瞧瞧。
谢璟自己揉了两下,摇头道:不用看医生,多吃两碗饭就好了。他以前在戏班的时候就这样,那会吃的还不好,比这疼多了,不过也是这两年蹿了个子,忍忍就过去了。
九爷敲他脑袋一下,气笑了:怎么,在我这饿着你了?起来,带你吃饭去。
谢璟正在长身体,睁开眼就饿,听见就准备下床,九爷拦着又伸手把他裤腿放下,叮嘱道:小心些,外头还冷,受凉了晚上又要哭鼻子。
我没哭
九爷抬头看他,手指伸到他眼尾碰了那一点湿润,故意逗他道:没哭,那这是什么?
谢璟有点不好意思,匆匆穿了鞋,披了外套就出去了。
九爷畏寒,早上起来的略慢几分,等他下床的时候,谢璟已经洗漱好了换了一身日常穿的衣服,捧着热手帕在等他。
谢璟给他擦脸,一边问道:爷,今日穿什么?
厚实些的吧。
爷要出门?
倒也不是远门,就在前厅,今日有贵客到访。
谢璟答应了一声,去准备了衣服,服侍九爷穿戴好又一同用过早点,去了前厅。
在前厅等了不多时,黄明游就来了,他一过来就要拽着谢璟他们回卧房,走走,昨日那盘棋我想了半夜,终于想到了应对方法!小谢,你做个见证,瞧我今天非扳回一城不可!
谢璟一听就头大,反手拽住黄先生,他如今十五,长高了不少,和黄先生个头相仿已能拽住对方了:先生,爷今天要等一位客人,不如,不如他这边也说不出口我陪您下棋五个字,吭哧了半天,忽然听到后院一阵锣鼓声,立刻道:不如我陪您去看戏。
黄明游平日爱好不多,除了看书下棋,也就喜欢看戏了,听到他这么说感兴趣问道:哦?府里又请了戏班吗,哪儿的呀?
九爷不着痕迹跟他点点头。
谢璟就挽着黄先生的手,一点点把人带出去,边走边道:外头来的戏班,今儿早上刚到。上回白家老爷寿诞那会请了尚玉楼尚老板,这会儿换了一位,听说是北平有名的角儿,您去瞧瞧,我也看不出来,好像叫柴雪什么
柴雪河!黄明游转眼就把下棋扔在脑后,拽着谢璟的手高高兴兴往后面戏园走,快快,我一早就听说过,这两年在北地一直没能亲眼去瞧瞧,听说他唱的《借东风》好极了!
黄先生什么都好,唯独棋艺差了些,而且还不肯轻易认输。
这会儿只要不谈棋,谢璟陪他去听一天一宿的戏都愿意。
白家戏园这两年戏园又翻修过一回,比之前气派了许多,戏台高出些许,石栏上雕了山水花鸟,十分富贵。
黄明游带着谢璟到了的时候,台上的柴雪河正在亮嗓,穿了一身大褂,也未施妆,瞧着是个二十七八岁非常和善的男人,相貌堂堂,颇有英姿。他瞧见有人来,也未停下,唱完几句之后,得了黄先生一句喝彩:好!
柴雪河朝这边略略躬身施礼,十分和气。
黄明游兴致勃勃,上前几步,谢璟跟上去帮着介绍道:这位是黄明游,黄先生。
柴雪河显然听过黄先生大名,连忙又是躬身一礼:久仰久仰!这次能来北地,一直就想见先生一面,上次托尚老板的福,得了先生手书墨宝一副,实在欢喜,理应亲自道谢。
黄明游写得一手好字,又是极出名的文人,墨宝千金难求。他送字画也不拘对方是什么身份,觉得投缘了,就送,不喜欢的哪怕是坐在高位也懒得搭理。
黄明游对柴雪河也只是听过,这是第一次见面,就觉颇为投缘:柴老板客气了,我之前一直听尚玉楼说起你,听说你诸葛亮演得极好!
柴雪河笑笑道:哪里,比起尚老板还差上两分,若黄先生不嫌弃,我待会给您唱一段?
哎呀,那可真是好极了!
黄明游携他手一同过去,边走边研讨戏曲腔调。
柴雪河为人恭谨,说话也总是和和气气的,还教了黄明游几个起势和亮相,黄明游学得高兴,竖起大拇指夸他道:你比尚玉楼大方的多,上回他过来,唱了一段倒也中规中矩,只那一手连珠炮实在好极了,火彩次次不落,足足亮了几十回,把青河一众人都给看呆了!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说,可真急坏了我。
柴雪河只笑,点头说是。
黄明游摸了摸唇上细长胡须,嘿嘿乐道:后来我让小谢去偷瞧了,原来是香粉,他倒也用心调配了,难怪能有今日这般地位,听他一场戏不亏。
柴雪河见他说破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他身后站着的少年,却看愣了片刻,紧跟着恍然道:你就是谢璟?
谢璟点点头。
柴雪河连声道:难怪,难怪!
谢璟疑惑,看向他也没开口。
柴雪河却是盯着人不放,从眉眼一直大量到身段,又跟着落回那一双出奇黑亮的眸子上,赞叹道:怪不得玉楼每年回去都要赞上许久,我之前只当他吹牛,原来还真有这么俊俏的人。
谢璟不太爱听别人夸他俊俏,猛一听,像是在说女孩。
柴雪河却是忍不住走过来,一边看他一边伸手比划,让人拿了一顶头巾和一件银丝纱团的白衫领过来,给谢璟扮上之后眼睛都亮了:合适,太合适了!
谢璟没提防他来这么一下,这两年尚玉楼来了几趟,但都是游说为主,还真没上过手。
黄明游按住谢璟要脱下团领的手,也点头称赞:小谢不急,让我瞧瞧,确实有点儿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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