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1 / 2)
黄明游听了有些惊喜,连连点头。
白九爷在一旁道:光亭这次来费了不少心思,柴雪河也是他特意从北平请来的。
哦?黄明游看向学生欣慰道,光亭有心了。
曹云昭客气道:哪里的话,先生喜欢就好。
白九爷又道:光亭路上还说,怀念读书那会陪您下棋的时候。
曹云昭:
黄明游果然来了兴趣:光亭啊,巧了,我这还真有昨夜没下完的半盘棋呢,走走,你这么一说我就忍不住一时技痒,你陪我去下完那半局!
曹云昭面上笑容扭了一下,但勉强维持住了,看了旁边一个劲儿使眼色,九爷当没看见。
曹云昭开始拖人下水:白九也去吧?你下的比我好,坐在旁边当裁判。
黄明游摆摆手,不肯答应:不要他,他下棋路子不正统,落子都不按棋谱来,光亭啊,咱们下棋去。
曹少爷苦着一张脸跟着老师去了。
谢璟在一旁看着,一直没吭声,只是等人走了忍不住视线又追着背影看了一阵,回过头来正好被九爷抓了个正着,心里莫名发虚。
九爷拧眉,问道:你也想回去下棋?
谢璟使劲儿摇头,他不想。
九爷难得出来在园子里逛一趟,左右没人,就同谢璟一边走一边欣赏雪景。
路边的一丛树上结了红朱果,一嘟噜一串儿,豆粒大的小果子,红彤彤的顶着一点雪,一只长尾巴山雀飞过来踩在细树枝上扑簌簌弄下好多落雪。
谢璟折了两枝最鲜亮的,打算捧回去,探头回来的时候九爷伸手替他挡了低处树枝,叮嘱道:弯腰。
谢璟身手灵巧,猫腰退出来,拿了手里的红果给他:爷,这些拿回去摆在书房,我瞧了,这些最漂亮。
九爷笑了一声,点头应了,又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被树枝勾得翘起来的一撮儿头发,随口问道:刚才怎么一直盯着客人瞧,好像认识一样。
谢璟唔了一声,低头看红朱果:不认识,就是想看看爷等了一上午的人是什么样的。
九爷:现在看到了,觉得如何?
谢璟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道:也就还行?没爷好。
九爷抬手轻轻给他拍掉肩上落雪,道:你不知他厉害,等过段日子回了省府,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白九爷冬日不常出门,转了一小转赏完雪,就回去了。
谢璟跟在他身后。
他对九爷情绪感知敏锐,刚才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能感觉到爷挺高兴的。
谢璟仰头看他背影,眼睛微微弯了一下,现在的九爷也是他以前没瞧过的,原来这位也有过争强好胜的时候,嘴上说着曹云昭厉害,但如果他刚才真顺着夸,估计就要被弹脑门了。
东院。
曹云昭确实有几分本事,硬是拖着没下棋,而是跟黄先生谈起了公务。
谢璟陪着九爷进去的时候,曹云昭正在当说客,劝黄先生去北平一所大学当职。
曹云昭:先生,蔡校长也是求到了我这里,新式学校刚刚兴办,院系都不齐全呢,实在缺人。
黄明游手里拿了一封信,已经拆开看过了,他那位老朋友在信里苦苦哀求,只求黄明游移步北平,差点要亲自跑来接一趟了。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在半年前,北平新建大学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找他了,三番五次写信来请他去讲课,黄明游只推辞了,送字送书送学生,就是不肯离开北地一步。
黄明游此刻也是一样的说辞,笑呵呵道:你回去帮我同他说,我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曹云昭摸摸鼻尖,笑了一声:蔡校长也猜您会这么说,他让我带了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送过来,黄明游拆开一瞧都乐了,对方邮寄了一张戏票,上书三个大字:《空城计》。
这是哀兵之计唱不成,又开始想其他招数,知道黄明游喜欢看戏,特意找了最好的一张票子想让他动一动恻隐之心,再则也是标明自己这边已唱起了空城计,向他求援。
黄先生看着戏票确有几分动心,青河这边什么都好,民风淳朴且九爷提供的书也充足,只是剧院太少,名角儿也不来这走动,想听场戏实在是难。
九爷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开口道:不如我让张虎威送先生去北平待些日子?
黄明游摇头道:那不成,我来这里是帮你,岂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走,那还像个什么话。
曹云昭打了圆场,做出一副羡慕样子,叹气道:白九,我可真要嫉妒你了,家里给钱给机器,随着你折腾,这会儿连老师也帮着你,嗳,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福分。
九爷唇角微微扬起一点,不理他贫嘴,坐下又问了北平大学的事,曹云昭身上没有职务,闲人一个,到处游玩,对北平的事儿清楚,就同他大概讲了一下。
黄明游问:可是要送二少爷去念大学?
九爷摇头:他我另有安排,年后随我去省府。我记得去年留洋落选的一人,姓杜,学习刻苦人也机灵,让他去考一下试试,或许是条出路。
黄明游:那孩子我记得,底子不错,应当没什么问题。
九爷喝了一口茶,又吩咐了身边人道:此外再拿一万银元,以先生名义捐赠北平名校,就说黄先生事务繁忙,委实抽不开身,略表心意。
旁边黄明游还没开口,曹云昭已经替北平的老教授作揖,笑容满面冲白九拜了拜,道:那敢情好,我先替蔡校长谢过你,这可当真解了燃眉之急,眼下处处用钱,蔡校长还兼了一份公职,两边跑呢。
谢璟端了一盘海棠果和酥糖放在那,九爷顺手捡了两颗色泽红润的海棠果塞他手里,谢璟低头接了,站在后面默默啃着吃。
曹云昭视线忍不住瞟过去两次,看久了,倒是觉得这小孩挺耐看,对方吃果子,他视线又忍不住落在那一双手上,顺着一路看到微微张开的唇和咔嚓啃果子的小声,一时也分不清是海棠果红些,还是这少年的唇更甚。
九爷在那说话,曹云昭听在耳中字字清晰,却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对方喊了他名字,才晃神道:啊?哦哦,对。
九爷微微靠后,招手让身边小孩凑过来,略压低了一点声音吩咐:曹公子吃不惯海棠,去小厨房另拿些果子。
谢璟端着要走,曹云昭舍不得他走,忙叫住道:哎哎,我能吃,拿一个来我尝尝。
谢璟有些疑惑,伸手递过去。
曹云昭随便拿了一口,刚放进口中咬了一下,就酸得口水都出来了,那一口果肉都没能咬下来就悻悻放了果子回去:我这牙不太好,算了,不吃了。他看了谢璟几次,忍不住问:不酸?
谢璟摇头,他觉得挺甜的。
九爷在后面又喊了他一声,谢璟转身出去了,厚布帘落下发出轻响,脚步渐渐远了。
曹云昭厚着脸皮道:白九,你这人当真不能借我?我就用两天,义演结束之后立刻还你。
九爷道:他不会演也不会唱,你确定两天就能上台?
曹云昭笑嘻嘻道:那就多借我一段时日,说真的,我票戏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你身边这个小谢确实是个好苗子,放在你身边也不过就是端茶递水,你留着也无用,不如让给我罢,我送你一百亩茶园如何?或者上回你看中的那座山?
九爷放下茶杯,脸色微冷:你来我这打秋风没够了?
曹云昭不怕他,站在那正气禀然道:这是哪里的话,什么打秋风,我是来拜财神。
小厨房里,谢璟正在认真挑果子,压根不知道花厅那边为他差点要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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