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女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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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木娘看着朝两个方向而去的两个姑娘,哭道“这是怎么了?”

军车终究是消失了。

念双扑倒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她无声地哭泣着。

鞋子不知何时已跑掉。

……

张芝兰头发凌乱地坐在宅子外哭泣,秋嫂和林纪香哭泣着将昏迷过去的安容顺抬到墙边儿。

“桐卓——桐卓——”

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浑身粘满灰尘,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的男子,孟水芸“哇”的一声大哭。

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从大华贸易行来云水开始,这近一个月所看所遇,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她所能理解的。

本就没有奢望期冀过繁华,只想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虽然心疼林家人落了难,但自己还尚存一丝希望,希望一家人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受搅扰。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还是人心太险恶?

孟水芸抱着林桐卓大哭。

“桐卓,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因为愤恨,因为震惊,因为痛苦,林桐卓的双眼红红的,犹如困兽一般,朝外突出着。

安容顺从昏迷中醒来,看了看身边的张芝兰,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林桐卓,这个老太太凄然一笑。

翻转身子,安容顺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放过我们吧——”

林纪香抓住安容顺的胳膊,哭道“二嫂,你怎么了?”

安容顺一把推开林纪香,继续朝前爬去。

每爬几步,安容顺都会深深磕一个响头。口中喃喃道“放过我们吧——”

任凭林纪香如何阻挠,这个老太太执着地几步一磕头地朝远处爬去。

秋嫂哭着拦住林纪香。

“让她做她想做的吧,这会让她心里好受些——”

安容顺沿着云水镇的大街一路磕头,不多时,膝盖和额头鲜血淋淋。

云水百姓将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唏嘘,有人叫好,有人投掷烂菜叶。

安容顺像个傻子一样旁若无人地一路做着这个爬行、磕头、哀求的动作。

随着安容顺的前进,围观的人群朝许家绣坊厂门而去。

安容顺在许家绣坊的厂门前跪了一天。

许茹宝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窗玻璃遥望厂门外的安容顺,表情复杂。

一个男人站在许茹宝的身后,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汗水将他的衣服全部浸湿。

厂门打开,黑色的轿车驶了出来。

一叠钞票丢到安容顺的身上。

许茹宝走了。

风吹过,一张张钞票仿若蝴蝶在昏迷过去的安容顺的身上飞舞着。

与厂门正对的那座唐风建筑里,那个浑身被汗水浸润透的男人,狠狠将拳头砸在墙壁上,鲜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出来。

……

张芝兰站起身来,细心地将衣服整理一番,将头发理顺。

在林纪香惊诧的目光中,张芝兰一摇一摆地走出了胡同。

抬头看去,华海典当行。

“哎呦,这不是三姨太吗?今天怎么有空光顾我这小店?”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挑起帘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张芝兰娇笑道“华老板,人家想借用一下您的电话——”

张芝兰将手放在柜台上一部电话上。

一只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按在了张芝兰的手上,大金牙的嘴里吐出一口浓烟。

被称为华老板的男人将手缓慢地移动到张芝兰的旗袍领口,道“好说,好说——”

张芝兰轻轻将男人的手拿下,然后拿起电话,道“人家要打个电话。”

大金牙的男人一把将张芝兰扯到怀里,道“你知道我华南山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张芝兰的眼泪涌了出来,哀求道“华老板,求你让我打完这个电话,要出人命了——”

华南山将手伸进张芝兰的旗袍,道“你还想着救你那个老头子呢?私自贩*毒,那可是死罪,林梧城看上去像个书生,没想到胆子如此大——

上云督察来苏州正想办成一件大事,谁叫你们林家撞上了呢?”

张芝兰哀求道“我们家慕容是跟随汪先生的大官,我要给他打电话——”

华南山将嘴凑了过来,道“国民政府只有一个,那就是南京政府,这个时候你还敢提你们家的慕容?”

华南山得意地揉搓着张芝兰。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

华南山吃惊地捂住脸颊。

眼前竟是两个女子。

张芝兰回头一看,大哭着扑进一个女人的怀里,女人正是秋嫂。

一个女子朝华南山一步步走来。

华南山骇然地看着女子眼中的愤怒,道“你,你,林纪香,你给我小心点儿,小心我告你——”

一个巴掌再次扇来,华南山嗷嗷叫了起来。

眼泪从林纪香的眼里涌了出来。

“你当我们林家真的没男人了?你以为我们林家的女人是好欺负的?”

不等华南山言语,林纪香猛然抓起柜台上电话机狠狠砸在华南山的脑袋上,骂道“你这个畜生,落井下石的小人。”

华南山嚎叫着,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躲藏在帘子后,不敢探出头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林纪香厉声道“林家的女人还在,我是林家的女人,哪一个敢欺辱——”

扶着张芝兰的秋嫂哭道“我也是林家的女人,我阿秋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我也是林家的女人,我永远都是林家的二少奶奶。”

众人回头看去,孟水芸神情肃穆的站立在大街上,后背上背着一个身体孱弱,眼露愤恨的男人。

孟水芸环视众人,道“我在,我男人就在。我男人在,林家就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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