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改变的事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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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江北小镇。十个夜行人在一座座屋檐上快速地起跃着。偶然几人抬头朝夜空望去。夜空中那一个个不断闪烁的亮点就是在高空盘旋的日军轰炸机。
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握着一把手枪隐藏在一处草垛后,小小的她有着一双美丽惊人的眼睛,只是这眼睛透射出来的却是冰冷的目光,仿佛她从没有感受过什么是人间温情。
小小的她目光始终落在那十个在屋檐上不断起跃的夜行人的身上。
十个夜行人终于停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屋檐上,几人互相注视着,似乎在用目光互相交流着什么。
屋檐下的房屋内正有十名民间抗日志士在商量着什么。
微弱的煤油灯的灯光将十人的身影投射到泛黄的窗户纸上。
屋檐上的十个人似乎已经有了结论,就在其中的五个人要从屋檐上跃下时,突然一声枪响。
这枪声立即让屋子中的十人快速站了起来,瞬间消失不见。
屋檐上的十个黑衣人显然愤怒到极点。
其中九人扑棱棱从屋檐上落了下来,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九人冲了进去,人人手中端起机关枪。
空荡荡的屋子里哪里还有人的影踪?长长的桌子下是一个地窖的入口。屋子中的人在听到枪声后定然使以极其快的速度跳进地窖潜逃了。
“追——”一个黑衣人大喝到,众人纷纷跳了进去。
屋檐上的另一个黑衣人朝枪声发出的方向追去,枪声来自草垛,开枪人定然就躲藏在草垛附近,即使是逃逸,也逃逸不多远。
黑衣人在屋檐,围墙上起落着。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隐藏的草垛后快速跑了出来,冲向一处隐蔽的暗道。不等这小小的身影扑到暗道处,追击而来的黑衣人快速从围墙上跃了下来,挥动拳头朝蒙着面纱的,穿着男人穿的黑衣黑裤的小小身影袭去。
这一定是个小个子的抗日分子,一个放哨站岗的抗日分子。
黑衣人边想边狠狠出击,招招带着杀气。
小小身影也不甘示弱,腾挪躲闪,上下起跃着。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对对方的武功相当佩服。只是两人都在怀疑为何两人出拳和任何招数都是如此相似,好似出自同门的师兄师弟。
两把手枪被两人各自从腰间掏出。
啪,啪——子弹上膛。
几个跳跃,两人站立在围墙上。
两把手枪的枪口各自抵在对方的额头上。
黑衣人正要将扳机按下时,突然停住了动作,那小小身影的蒙着面纱后的双眸正涌动着泪水。
这双眸如此熟悉的感觉。
不,只是相似。黑衣人再次要按下扳机,但手指似僵硬了一般,无论如何按不下扳机。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方似乎情绪非常激动,小小身影浑身上下颤抖着。
满是泪水的眼睛缓缓合拢,抓在小小身影手中的手枪垂落下来。
小小身影颤抖的如此厉害,似乎就要昏倒在地。
黑衣人渐渐的身子也剧烈颤抖起来,抓在黑衣人手中的手枪亦垂落下来。
见黑衣人久久没有开枪,小小身影缓缓张开眼睛,哽咽道“为什么不开枪——”
黑衣人哭道“为什么会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以伤害任何人,但却不能伤害你。”
小小身影正是林酒儿,黑衣人则是夜来香。
“你已经伤害我了,从你将小小的我和辛苦善良的周妈丢弃在山谷中,你一个人逃出山谷时,你就已经伤害我了。这伤害是永世的痛。”林酒儿哭道。
夜来香哭道“酒儿,我不能乞求你原谅我,但请你相信,此时的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林酒儿咯咯的凄厉笑了起来。
笑声嘎然而止,“你何时有过真正的后悔?在你心里,你永远都是对的,任何人都是对不起你的,只要有不满,只要有不顺,一切的一切的挫折都是别人对你的‘对不起’,你一世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永远都认为所有人都该围绕你而生存。”林酒儿哭道。
夜来香吃惊的望着林酒儿,道“你缘何会如此说?”
林酒儿自嘲的耸肩道“因为我是另一个你啊,我继承了你所有看似优点的缺点。”
夜来香朝四周望去,焦急道“酒儿,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林酒儿严肃地说道“你做不到的,我要做到。我要做一个名抗日间谍,我现在就是一名抗日间谍。知道今天夜里,我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吗?我是如何知道你们的行动的吗?”
夜来香吃惊的望着林酒儿。
“我潜伏进你的家中,偷看了你画的路线图,更看到了你计算时间的分析图。”林酒儿道。
凄然一笑,林酒儿哭道“我的亲生母亲是一名日本间谍,我却是一名潜伏在她身边的抗日间谍,这多么讽刺,这多么让人痛心。”
一人拍着巴掌走了过来,边拍巴掌边道“好感人啊,真是感天动地啊,真是让我心生怜悯啊。”
井上和彦带着众多日本间谍和日本武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夜来香大惊,立即将林酒儿朝身后推去,试图将林酒儿推到围墙的另一面,以方面林酒儿逃逸,林酒儿却是不动。
夜来香回头望去,围墙另一面站着同样数量的日本间谍和日本武士。
林酒儿凄然道“我努力过了,我就很高兴了,我的肖特叔叔会为我骄傲的,生死对我又有何惧的?即使是死亡,不过是离我的肖特叔叔更近了。”
“井上将军,她还是个孩子——”夜来香道。
井上和彦严厉地注视着夜来香,道“抗日不分男人女人,更不分老人孩子,她就是一名积极的抗日分子,夜来香,你动情了,你辜负了大日本帝国对你的培养。
今夜,我另有重要任务,却为了你而来,是因为我需要用你的例子来整肃军纪。”
夜来香哭道“你带着大批量的队伍来就是为了缉拿我们这样一对母女吗?”
这“母女”二字深深刺激了井上和彦,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爆起,一把军刀握在手中,军刀剧烈地颤抖起来。
井上和彦凄厉地大喊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情’,这只会是我疯狂——我要的队伍是一个铁血的,没有情感的,冰一样的队伍。”
知道逃脱不了日本间谍组织,夜来香从围墙上飞身而下,落在井上和彦面前。
扑通一声,夜来香跪倒在地,乞求道“井上将军,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放走我的女儿,看在我为大日本帝国效忠这么多年的份上。”
军刀的刀尖在夜来香的鼻翼前剧烈颤抖着。
“八嘎——把她们二人全部缉拿。若要负隅顽抗,立刻射杀。”井上和彦大叫道。
就在夜来香想要爆起扑向井上和彦时,林酒儿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娘,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夜来香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夜色中,林酒儿边朝这边走来,边将面纱拽了下去。
林酒儿毫不畏惧地走到井上和彦面前,道“请不要伤害我娘,我跟你们走,她是被蒙在鼓里的,今夜是我的恣意所为。”
林酒儿将夜来香从地上搀扶起,道“娘,能在临死前见到娘,见到我亲生的娘,是一种上天弥补的幸福。”
眼泪涔涔落下,夜来香一把将林酒儿拥抱在怀中,哽咽道“你在叫我什么?你在叫我什么?”
林酒儿用力搂抱住夜来香,哭道“娘,我在叫您娘,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有多少错误,无论世人如何谩骂你,如何你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亲生的娘,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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