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孟珒身着松花绫子锦袍,外披玉白色锦绫氅衣,头顶紫金冠,腰间绑着绳索自凌霄酒楼顶上滑至廖轩亭来,手捧一大束蝴蝶兰,停在孟妱跟前。
因她掩着面,并未瞧见孟珒是怎么来的,只听见耳畔有熟悉的声音,缓缓放下双手,红着眼悠悠的转过头去。
“哥哥。”秀眸仍濡湿着,视线渐清后,孟妱扑了过去,抱住了来人,纵声哭了起来。
娇柔的身子撞进怀中,孟珒只觉心中一紧,缓缓抚向孟妱的后背,言语却轻松道:“我才走了一个多月,便这般思念了?”
许久,孟妱才缓了过来,拂去两颊的泪,低声问道:“哥哥,你不是去临漳了?怎会在这里?”
临漳距京城不足百公里,是赌风盛行之地,此处的赌场多数皆为京城中高级官员的钱袋子,是以当地官府并不敢插手整治,孟珒不喜读那些圣贤书,终日只好赌博,每每以外出学习之名在临漳一呆就是数月,直至身无分文了才回京来。
孟珒闻言挠了挠头,不大好意思的笑道:“这不是知你生辰快到了,前两日便赶回来了。”
孟妱尽力遮掩着自己情绪,怕他瞧出什么,好在哥哥并未多问,他该是没有瞧见沈谦之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给,”孟珒骤然将一大捧蝴蝶兰堆至她眼前,“小时候在郢州,你最爱扑蝴蝶了,如今这天儿,也没得蝴蝶可以扑了,就摘来这个送你。”
孟妱垂眸瞧向这像翩翩彩蝶飞舞的粉紫色蝴蝶兰,似是幼时在江南纵情玩闹的情形乍现眼前,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也曾那般欢闹过。
她伸手将它们拥在怀里,樱唇翕动,她轻启贝齿道:“哥哥,我想回家……”
孟珒眼底闪过一丝水光,很快掩去,大笑一声:“想回便回,哥哥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说着,他卸下自己的氅衣,方才拉孟妱入亭时,她身上已淋湿了些,他动作笨拙的将氅衣披在孟妱肩上,又担心还会冷着她,伸手将襟前的带子也胡乱的系了一通。
这才道:“走,跟哥哥回家。”
孟妱捧着蝴蝶兰,失魂落魄的走在前头,须臾,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走上前来,对孟珒道:“世子,姑爷方才留下的人,还守在……”
孟珒一记眼刀削了过去,咬牙切齿道:“给老子闭嘴!”
第10章 是不是沈大人?
翌日。
秋日清晨的一缕日光照进红绡帐里,明亮且清冷。帐中女子面向里侧睡着,一头鸦青的发丝散在锦枕上,黛眉轻蹙着,手指微微蜷着,似乎在睡梦中都不那么恬静。
“大姑娘,郡主还在睡着呢。”
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将孟妱从浅眠中唤醒,她幽幽的睁开有些酸胀的眼睛,怔了一瞬,方意识到,她已不在沈府了,在敦肃王府。
荷香见拦不住来人,只得先进来回禀,瞧见孟妱已醒了,忙上前将她搀扶起身:“郡主,大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孟沅已领着两个丫鬟进来了,她自撩起珠帘走入里间,忽而挑起小山眉,“眼怎的肿成这般模样?听孟珒说你是昨夜回来的,”说着,她抬眼扫视一周,继续问道:“沈大人呢?”
孟妱站在紫檀雕花的拔步床前,面色憔悴,轻牵唇角微微笑着回道:“大……夫君他近日政务繁忙,不得空与我一同回家。”
孟沅略扶了扶随云髻,低低的瞥了她一眼,转道:“爹爹让我唤你起来用早膳,梳洗梳洗走罢。”
说罢,孟沅便走向了外间,坐在桌前。
荷香只得跟着走出去与她斟了一盏茶,这才踅回替孟妱梳洗收拾。
自姐妹二人出阁后,两个院子便都空了下来,除了打发去陪嫁的丫头,其余的下人便分在了敦肃王孟宏延的春泽堂与孟珒的凝辉阁。
以往她们二人回阁时,都是带着自己个丫头,孟妱此番是意外回来,便只有孟珒临时将自己的贴身丫鬟荷香拨给了她。
孟妱换上了一件艾绿色套裙,鬓间只簪着一根碧玉发簪,盈盈迈步出来。
孟沅见她出来跟着起了身子,不经意间瞥见她那只玉簪,只瞧成色便知比自己这一身的粉妆锦饰都要贵重,这样的玉石除了宫里头,怕是出多少钱都寻不到。
孟沅恹恹的收回目光,迫使自己不去瞧它,自顾自的先行出去了。
行至春泽堂前,她还是停了下来,等着身后的孟妱走上前来,才缓步跟了进去。
愤懑的目光不由盯紧了孟妱的背影,贝齿咬上了红唇,父亲自小便告诉她,她虽为长女却是庶出,应以嫡出妹妹为尊。起初,她还努力争过宠,试图博取爹爹的更多宠爱,越过孟妱去。
直至后来,圣上隆恩,孟妱直接成了郡主。
她便注定,永远要矮她一头了。
爹爹向来不喜她乱了规矩,只得让孟妱先行入内,不敢逾矩,恐惹爹爹不快。
见孟妱进来,孟沅之母杜氏缓缓站了身来,福身道:“郡主来了。”
孟妱亦回礼道:“姨娘多礼。”
一旁的孟珒却看不下去了,几步上前将孟妱拉着在自己身旁坐下,道:“行了行了,快吃饭,我都饿了。”
接着,孟宏延轻咳了一声,孟珒手中的箸子悬在一盘鸭丝上空,僵了半晌,缓缓收回,扫兴的瘪了瘪嘴。
这时,孟宏延才轻声开口,“这几样小菜,都是你在家时爱吃的,尝尝罢。”
孟妱微扬唇角点了点头,却是一点子食欲也没有,饶是梳洗了一番,眼内仍是觉着火辣辣的,烧的慌。她不愿扫了爹爹的兴致,提箸用了一口菜。
接着,孟宏延才拿起了双箸。须臾,一桌子的人才都动起了箸。
孟沅冷眼瞧着一桌子人皆围着孟妱打转儿,心内很不受用,没好气的将双箸拍在了跟前的碟子上。一旁坐着的杜氏见势忙暗暗用手肘戳了戳她。
孟沅蹙眉瞥了一眼,不悦的躲开了,反而换上一张笑脸对孟妱道:“往日沈大人无论多忙,每回外出回来,也总要陪你回门的,今日怎的就不来了?”
她虽听说沈谦之与孟妱甚是和睦,举案齐眉。可同样是为人妇,孟妱大晚上的独自回娘家来,必不是什么好事,她怎肯放过这个羞辱于她的机会?
话罢,果见孟妱变了脸色,更是得意的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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