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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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方才进来拨过的银霜炭烧的正旺,这个里间都是暖烘烘的。

孟妱穿着碧色里衣,长发未绾,直直的坠在身后。也不知是屋内的暖气所致,还是给沈谦之更衣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泛着酡红,与上次相较,她的手法并未精进。

半晌,看她额间渗出的微汗,沈谦之失神片刻,或许,孟妱是喜欢他的,此时,他心内不由生出一种卑劣的想法,她的这种喜欢,不正可以赎去自己的罪。只要他忘了那日,他们便也能作寻常夫妻。

如此思忖着,他缓缓伸手搭上了孟妱的手,握住,细细的教她如何扣上腰封。

“不急,日后慢慢学。”沈谦之颇有耐心的徐徐说道。

闻言,孟妱不禁抬首,怔怔瞧着他,周身似被暖流包围。

是啊,他们还有日后,还有来日方长。

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成了他的妻子,仍是每日战战兢兢,她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踏实。

像是得了他的承诺一般。

微微点了点头,孟妱轻声应道:“嗯。”

沈谦之亦颔首,配好官帽后便上朝去了。

玉翠这才进来伺候孟妱梳洗,不多时,李嬷嬷端着早膳进来了。

孟妱不等玉翠给她绾发,并自行挽了个髻儿,快步走去外间用起了早膳。

“今早的饭,可合胃口?”李嬷嬷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看着她一口一口的用着粥菜,也知她食欲甚好。不仅食欲好,心情也是甚好。

孟妱喝掉口中的粥,抿了抿唇,连连点头:“嬷嬷也来尝尝?”

她说着,一手将李嬷嬷拉到身侧坐下了,嬷嬷将身前的一盘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带着细纹的眼尾弯了弯:“老奴早已用过了,夫人快吃罢,当心凉了。”

见孟妱早膳用的差不多了,李嬷嬷缓缓开口道:“下月便是太后娘娘寿辰了,虽说那日夫人也会进宫,但到底人多繁杂,届时想在太后跟前说几句话陪陪她老人家,只怕也不得空。夫人瞧瞧这几日哪日空了,不如先进宫一趟罢。”

孟妱用帕子轻拭唇角,瞧着嬷嬷期待的眼神,不禁迟疑了一瞬。

倒不是她不愿进宫去陪着太后娘娘,虽说她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并无真正的皇亲血脉,但太后对她确是宠爱有加。适逢娘娘寿辰,前往相伴,倒也应该。

只是对嬷嬷的态度有些疑惑,嬷嬷谏言她入宫陪伴太后的次数,比让她回王府的次数还要多。

她到底不是皇家人,如今又是三品朝廷大员的臣妇,频繁出入宫中,只怕会惹得别人以为大人借她谄媚太后与圣上。

她自小被李嬷嬷带大,又十分清楚嬷嬷并非攀权附贵之人,是以才有此疑惑。

孟妱还是点头应了,她知道,谁都可能害她,嬷嬷不会。

眼见暮日逐渐西沉,孟妱坐在院内的石桌上撑着胳膊望着上空,只觉得今日的天儿黑的可真是慢。

她已练了一上午的字,又学了画儿,还读了书,这红日竟还在天上挂着。

李嬷嬷在一旁做着针指,玉翠则蹲在嬷嬷脚边摆弄着老夫人新送过来的垂丝海棠,须臾,嬷嬷对她轻咳了一声,又朝着孟妱的方向眨了眨眼,她便即刻明白了。

玉翠悄悄走去孟妱身后,从旁边儿揽了一把雪,揉作一小团,轻轻朝孟妱裙摆掷去。

后者察觉后,果然回过头来,笑道:“竟在人毫无防备时攻击,这回可不算!”说着,孟妱便也蹲下了身子,攥起一把雪,朝玉翠扔了过去。

李嬷嬷瞧着愣了愣神,她见夫人今日如此焦急的等着,便情知是沈谦之晚上还要来暖香苑。

怕她等的伤感,便想着让玉翠同她说说话儿打发时间,谁知这小丫头竟自个儿玩了起来。孟妱近来行事体态颇为端庄内敛,还以为她不会理会玉翠的打闹,不承想两人却玩在了一处。

“闹归闹,莫要纵着性子跑,再摔着了。”见她们玩的起劲,李嬷嬷不由嘱咐道。她心内却还是喜欢的,夫人似乎已经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高兴了,倒不是说她如今的性子有什么不妥,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从前的活力。

她打心眼儿里瞧着,夫人现下这般,让她心内更觉宽慰与欢喜。

二人玩闹着,不觉天便黑了下来,嬷嬷传了饭,用罢之后孟妱便又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李嬷嬷不必问也知,是沈谦之今夜还来暖香苑,她起身去屋内拿了一个软垫出来,待要弯腰放在石阶上时,孟妱看见忙起了身。

“嬷嬷,快放着罢,”孟妱接过软垫,在垫子上重新坐了下来,“天色已深了,嬷嬷且去歇下罢。”

李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今日夫人玩了半晌的雪,待老奴去煎上些姜汤,稍后夫人记得要喝了才是。”

孟妱点了点头,便让玉翠送嬷嬷去东间的下房歇了。

这厢两人刚走,外面的丫鬟便回来回道:“郎君过来了。”

孟妱连忙起身往屋内妆奁前卸了钗环,更了亵衣,缩回榻上的锦被中,佯作睡了。

须臾,外间果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孟妱微微睁眼偷过屏风瞧了瞧,玉翘姐姐并未跟来。

不多时,她感觉一堵暗影落在榻旁,遮住了眼前的烛火,久久不曾移动。

她只得睁开了杏眸,却见沈谦之手中端着小碗,坐于她身前。

似是不知她会醒来,沈谦之轻咳了一声,抬手道:“这是给你煎的姜汤罢,喝了再睡。”

孟妱怔了一瞬,双手接过小碗,正放入唇边要喝下时,见他站起身宽衣起来。

“啊——”她稍一分神,将还烫着的姜茶喝入口中,舌尖霎时被烫的发麻,她慌忙拿开碗时,锦被上已被洒了好些。

沈谦之蓦然回过身来,衣衫解了一半,便倾身上榻,单手撑在她身侧,语气轻柔:“怎么了?”

孟妱双颊不知何时飞上去两抹红晕,她伸手将瓷碗往沈谦之眼底推了推,“……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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