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如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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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辆马车,依旧是两个丫头在侧,只不过上一次见得是个一直把她视为敌人的女子,而这一次却是她那许久不见孩子的爹。

再一次登上望湖阁,她的表情十分严肃,眉眼间没有一丝情绪泄露。

才踏进阁中,早有人在旁守着,见了她,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忙迎了上来,将她领到了第一次来时坐过的包厢内。

骆玉华始终没有作声,她默然地站在门外,望着上头三个新刻上去的字,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念莹阁!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再次扫了一眼那三个玉刻的字体,清眸中的寒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轻推开门,抬眼便见穆子墨站在窗前,默默无语。他抬起头,只见一钩下弦月静静地挂在深沉的夜空里,虽不完美,却很晶莹,像眉黛般弯弯一抹,钩住了几颗残星。

此时穆子墨亦转向她,瞳孔瞬间放大,眼中交错出现惊涛骇浪般的情感,他细细地打量着她,却见她一身梨花衫裙,披一个白色裘皮的坎肩,一个人孤零零地立着,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无波无澜。

狭眸不由一颤,他的视线落在那件雪白的坎肩上,胸中又是一紧。

才九月天,她就要穿这些了么?随之又深深望了那张素净的脸,那如雪的面色却是令他的目光再也移动不了。

“进来吧。”浑厚的嗓音隐隐夹杂了几分苦涩和用力压抑的情绪。

她看了他一眼,缓缓跨进了房内,一直走到他对面坐下,脸色如常。

此时,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地投射进来,映在她那双平静如湖面的眼睛里,异常清澈,却是那么遥不可望。

毕竟受过多年的训练,穆子墨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脸色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冷冽,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般再也平复不了。

“身体还好吗?”他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眉梢眼角隐约可见的温柔更是不曾动摇分毫。

听罢,骆玉华自嘲地动了动嘴角,没有说声。

如果她没有记错,穆子祥见着她的第一句话也是如此,果然都是同一种人呵!

“我来这只是为了锐儿,既然你已经决定将他还给我,我们便也没什么好谈的。”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虽近,却使人感觉十分遥远,仿如从千里之外的幽谷传来。

面色一凉,他用力克制住满腔寒意,眼中悄然落下几分悲哀,浓烈得再也化不开。

她是要以这种方式来与他作了断么?

夜空里,一朵朵暗云追逐着明月,弦月的清辉若有若无地洒向大地。

“你与我……真无话可说了么?”第一次,他发现他的声音也可以如此卑微,卑微得就如要沉入地底下。

目光冷冷地望向他,她笑了,纵然下巴上的青痂猛地被撕裂开来……

这一笑,却令他莫名一颤,一颗心瞬间跌入了几千米的深渊,四处仿若只剩下黑暗,再也寻不到希望……

“锐儿……他很好。”声音不可抑制地仓挫起来,他忽然转过话题,手心早已沁出了一层密汗。

这样的骆莹莹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种香儿冷冷的眼神没有恨,却比恨更令他恐惧。

他突然忆起那一夜,她未曾回头的离去,最后一瞥也是用了这样一种眼神,夜夜梦魇,他的梦中始终浮现出那双冷入了骨髓的眼睛。

刹那间,但觉一片利刃探入胸中,将心某处割裂。

“你在恨我。”他惶恐地吐出一句话,桌下的手却开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话毕,只换了一个嘲弄的眼神,随后她扫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晚风倏起,习习迎面,却终吹不散那要窒息的感觉……

“恨太累了。”轻飘飘的调子,那是他听过了许多次的,只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这般令他惊恐……

裂骨锥心之痛再次席卷而来,他转眸望向她,眸心燃烧着一团炽热到让人不敢再直视的烈火。

“竟是连恨也不值得了?”他迫近她,满眼都是绝望的欢喜,一字字透出霸道和无助。

他的目光绝望到极处亦欢喜到绝处,往日镇定从容不再,却流露从未有过的凶悍,如一只伏地欲搏的优雅的豹。

“佛亦有云,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她恍惚抬起眼,嘴角的笑意始终还在,仿佛在笑他的痴,笑他的狂。

俊眸闪动着骇人的情意,紧握的右拳爆出青筋。

他木然地望着她,欲开口,却终究找不出理由再说什么。

心,从未有过如此疼痛,似乎在淌血,一滴一滴地流尽他的悲哀……

“还记得那句话么?你……终究没有相信我。”痛苦地闭上了黑目,他的声音嘶哑绝望。

心下一颤,她艰难地控制住胸中无比的震撼,随之脸上又是一片清明,眼中浮现出可笑的讥讽。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从那一日开始,穆国便没有了骆莹莹。皇上,你应该很清楚。”声冷如铁地吐出一句话,她的每一个字都像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中。

果然,案下的手猛地交握在一起,穆子墨扭曲的面容惘若厉鬼。这一生从未如此惊惧恐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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