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不云风篁了(1 / 2)

加入书签

起夜的灯火被帐子滤的朦朦胧胧,背对着外间的云风篁整个面容都笼罩在暗影里,从淳嘉此刻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她乌发如云,堆砌在枕上,又宛如漆黑的水流般蔓延了小半个床榻。

这番乌沉沉的颜色里,只微露一点雪一样的腮,被灯火镀上一层儿的昏黄光晕。

那鸦翅的黑与新雪的白,原本因着对比鲜明透着一种冰冷的意味,却因这么点儿昏黄,透出几许人间烟火的味道。

使得这妃子侧卧的背影,仿佛也有了一些软和与温度。

但这到底是灯火的渲染呢,还是本身如此不过是被灯火照了出来呢?

如她这个人。

刚才那番话,是急中生智之下的精妙开脱,还是发自内心的坦然大方?

淳嘉自幼惯用温和谦逊示人,内心却不无骄傲。

他对云风篁虽然从开始就没多少真正的敌意,也还有过几回真心实意的欣赏,可也始终笃定的认为,这妃子玩不过他。

不仅仅是因为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也是因为淳嘉从小律己以严,他的天资,他的努力,他所处的环境,他的隐忍……他如今的亲政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能稳稳压着云风篁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这会儿淳嘉却有些吃不准了。

睚眦必报骄纵任性又城府深沉的少年妃子,看似张扬实则惴惴心怀仁善的富家嫡女,进退有据识大体顾大局也擅长争宠的深宫内命妇,爱憎分明表里如一喜好权势地位的云风篁……究竟哪一个才是真面目?

又或者,全都是?

淳嘉沉沉的看了会儿,见云风篁一动不动,呼吸却渐渐匀净,才合眼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了云风篁才起来,这时候皇帝早就去醒心堂了。

“陛下走的时候叮嘱咱们不要打扰您。”清都带着清许进来服侍她梳洗,顺带告诉,“还让您起来后先不要去芳音馆或者宝瑟小筑,先召了太医们瞧瞧。”

她强调,“是给太皇太后诊治的太医,五个都来了,在楼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云风篁想起之前给她看过的那太医,懒洋洋说:“既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那就让他们再等会儿罢,你给本宫好生梳洗着就是。”

清都愣了愣才道:“是。”

她用心给云风篁打扮了一番,又伺候着这主子用了膳食,见这主子仍旧没有召见太医的意思,不禁微微蹙眉,看了眼清许,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人打发下去,亲手关了门,这才小声道:“娘娘昨儿个专门当着陛下的面……难不成不是为了让陛下帮忙召这些太医来?如今人都来了,娘娘何必还要耽误自己的身体?”

实际上云风篁流落荒野归来之后,的确落下了经痛的毛病,但要说严重程度,其实也没有昨晚上那么可怕。

昨晚上有七成是装的。

清都清人入宫虽然未久,却伺候江氏多年,对这小主子的脾性也算了解,故而不需要提前沟通,就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从淳嘉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没怀疑。

清都清人今早见着太医们联袂前来,还高兴来着,结果没想到皇帝那一关过了,自家娘娘却拿捏起来了,这是图什么哦!

“你道本宫昨晚上是为了求医?”云风篁叹口气,说道,“若只为了求医,本宫直接跟陛下说一声,你以为这么点儿事情他会不同意么?须知道太皇太后又不是他嫡亲祖母。”

淳嘉表面上对太皇太后再尊敬,也肯定不如对袁太后上心的。

毕竟双方既无血缘,纪氏这些年来将皇帝得罪的也不轻——就算太皇太后没有直接对皇帝做什么呢,可她姓纪这一点,也足够皇帝迁怒了。

因此要是将给袁太后看病的太医撤下来给个妃子诊治,淳嘉帝兴许还不干,跟太皇太后那边要人,淳嘉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他说不定巴不得太皇太后早点死……

“昨晚你们退下后,陛下再三跟本宫提起了戚九麓。”云风篁轻描淡写一句让清都脸色骤变,她还在继续说,“陛下翻了许多旧账,包括本宫当初自承与戚九麓情深义重那些话……唉,本宫到底年纪轻,只道陛下亲口说了不在乎后妃红杏出墙,就真的无所谓了。万幸娘已经返回北地,不然本宫真怕她进宫来给本宫长记性。”

清都整个人都不好了:“婢子的好娘娘唉!这会儿了您还担心夫人来给您长记性?!这事儿一个不好,您……甚至谢氏……您……您当初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这要是对着寻常男子,你傻乎乎的跟人家讲你跟前头相好怎么个情分深厚相处甚欢法,还能说个年纪小不懂事——但你对着的是谁???

是天子啊!

皇帝没当场将云风篁打入冷宫,再问她个不守妇道之罪,清都都觉得是邀天之幸。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清都定了定神,顾不得擦拭额头冷汗,哭丧着脸问:“那……后来呢?”

她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虽然自家这主子在这件事情上不靠谱吧,平时还是很机灵的。

不然怎么会将戚氏的宗子吃的死死的?

而且今早上皇帝离开的时候,那模样也不像生气,反而还有几分关切的意思。

否则底下这会儿也不会有那几位一向伺候太皇太后的太医过来了。

“后来被本宫搪塞过去了。”云风篁把玩着腰间一枚玉佩,漫不经心说,“只是睡下之后想想不放心,只得将经痛这事儿扯出来,试探一下。”

清都暗松口气,心道自家娘娘果然厉害,这男人嘛,满心妒火的时候,你同他讲道理,怎么讲得清楚?尤其还是皇帝。

倒不如装柔弱扮可怜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