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蛇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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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风篁暗骂孙聿是个废物,开口说道:“流虹人已去,其记载业不可考。也许是子夜堂出身,也许不是。不管如何,但她都是皇城司的人。而天下之大,能够指使得了皇城司做事的,能有几个?你这般质疑,却是在怀疑谁呢?”

陆春草淡淡说道:“草民不敢怀疑谁,只不过,草民谋害娘娘,能有什么好处呢?草民虽然有个女儿在宫闱为充仪,但一向就不是娘娘的对手。哪怕贤妃的位子空出来了,也还轮不到她去做。何况这个女儿本身就在戴罪,自顾不暇,哪里来的功夫,觊觎娘娘的地位?也正因为这女儿如今的处境,草民现在怎么敢得罪娘娘这样的宠妃?”

“你不敢得罪本宫?”云风篁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你教出来的女儿,连摄政王元妃所出嫡子的婚事都敢耽搁,何况本宫这等出身寒微的妃子?至于说谋害本宫能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本宫虽然卑微,膝下却有一双年幼儿女。一旦本宫有个闪失,他们自然要另择母妃安置。约莫是谁动了这心思,打量着对本宫去母留子呢?事后,再为你那充仪女儿说情,换取她活命,牺牲本宫一个,得意了你们,可不是好?”

闻言陆春草还未如何,洛寒衣孟幽漪殷芄等妃子的娘家父兄,脸色就有点不好。

这是指桑骂槐呢还是明晃晃的栽赃要挟呢啊?

云风篁还没说完,“就陆充仪做出来的事情,换了个但凡有点儿良心或者廉耻的,早就自己了断了!偏她自己还活得好好儿的,俨然若无其事,可见不知廉耻!所以撺掇着你这义父做出谋害本宫瓜分本宫膝下子嗣的事儿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娘娘说笑了。”陆春草哂道,“草民的长女并非存心耽搁摄政王世子婚事,只不过兹事体大,故而需要辰光仔细安排罢了;至于次女,其乃是被冤枉的,如今自戕,岂非落人口舌,被坐实了谋害皇嗣妃嫔的罪名?所以尽管满心委屈,次女还是勉强撑到了今日……娘娘这话未免太过叫人心寒了!毕竟方才长公主殿下怀疑您的时候,您虽然有着寻短见的举动,可到底如今还是活着不是么?”

我儿陆其道被指证以三尸虫谋害六宫是有着一定的证据,可贤妃你自己被长公主质疑,不也一样?

难道不应该同病相怜吗?

……云风篁并不觉得同病相怜,倒是比较想同病相残,她微微扬眉,待要反诘,只是话没出口呢,忽见侧门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内侍,小跑着到丹墀畔给雁引比手画脚。

雁引见状连忙绕下来,同他附耳几句,脸色也变了,忙不迭的走上去,到淳嘉身畔,躬身低低的说了几句。

底下的人但见天子冕旒微晃,旋即淳嘉直接站了起来,简短道:“圣母皇太后突发痼疾,几近弥留……朕须立刻前往看望,今日朝会暂且散了,诸般事宜容后再议!”

交代了这么一句,他也顾不上众人什么反应,甚至都没顾上等云风篁,直接拂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三三两两的散了。

其中翼国公犹豫着看向云风篁,似乎想跟她说几句软和话,但云风篁看都没看他一眼,沉着脸转身离开。

她面无表情的回到浣花殿上,让宫人将大皇子跟昭庆公主,还有两个侄女,都暂且带到离正殿比较远的地方去,又交代了一番底下人,思索了下没有什么遗漏了,方才独自走进内殿,放声大哭!

她不是哭自己方才在庙堂上受到的委屈,也不是哭淳嘉未曾站出来庇护她,更不是哭他后来丢下自己独自离去……她纯粹是哭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比什么都让她觉得愤懑跟恐慌。

谢风鬟出事之后,云风篁就深刻的认识到,家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两情相悦的人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握紧她的手的,她所以明白了人生于世,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无论是抵达帝京时斡旋于云卿缦等贵女中间的长袖善舞,还是入宫之后横跳各方从容晋位的游刃有余,云风篁自觉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她尽到了她的努力,也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可是你看,世道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她从来没有勾.引过云栖客,甚至根本想都不敢这么想……只不过云卿缦无意中说漏了嘴,小韩氏心里不舒服,婆媳一合计,淑妃一随意,她的性命就这样被卷入了宫闱的暗流汹涌;好容易在这重重殿宇中出了头,一个生母才因为罪大恶极被逼自焚的长公主,拿着有心人都知道是捏造的证据,也能让她顷刻之间,站在了满朝文武的对立面。

这世上总有些人,生而尊贵,生来万事如意。

似乎天生就是要将其他所有人,连同他们毕生的努力和奋斗,连同他们所有的珍惜与珍贵,都踩在脚底。

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的挫折一次已经是刻骨铭心了,可她遭受了几次呢?

以后还会不会再有?

如果所有的努力竭尽全能的奋斗仍旧不堪一击……那她这些汲汲营营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豁出去博一个痛快!

云风篁想到此处,哭声渐低,眉宇之间戾气横生,心头正转过一个又一个计策,外间却传来怯生生的敲门声。

她一瞬间停下了抽噎,强迫自己镇静了点,厉声喝问:“谁?!本宫不是说了不许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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