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马车驶离宫墙,永嘉靠着车窗,晚风鼓动着窗幔,时不时可见窗外的街景。
那支钗子,那句承诺,早也有七年之久,难为沈邵还记得,幸而他还记得……
她当时只是当句玩笑话,哪里会与他真的计较,如今忆起重提,才恍然发现,原来年少时,他们也曾那般亲昵过。
永嘉不明白自己与沈邵是如何走到今天这等地步的,也许除了文思皇后的病逝,边关五年的风沙早也将少时的情谊消磨殆尽。
永嘉疲惫的闭上眼。
窗外忽响起一阵惊马嘶鸣,接着疾行的马车猛然一停,浅睡的永嘉被惊醒,她尚未回神,忽然有一道黑影从车外窜出来。
来人一脸慌张的凶相,手中还是持着刀,永嘉盯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心上一凛,瞬间清醒,突然车厢内又窜入一道身影。
永嘉看见后来者的脸,一时愣住。
未等她反应,持刀的人已被三俩下轻易擒住,匕首也被后来者打落至地。
陆翊两手提着人,出了车厢,狠摔在地上,他赶来的下属们见了,连忙将人绑了。
永嘉尚怔在车厢内,便见陆翊又折返回来,他先蹲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拾起,贴身藏起来,才对着永嘉低身恭敬一礼:“让殿下受惊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永嘉想着方才赫然出现的匕首,如今尚心有余悸。
陆翊听了,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殿下莫怕,抓个小贼而已,一会就送去官府。”
永嘉闻言往窗外瞧了瞧,见有个哭花了脸的妇人赶上前,对着地下的小贼一顿踢打:“你个黑透心的,连我儿的救命钱你也偷,你不怕遭报应吗!”
陆翊眼见围来的人愈来愈多,连忙下车,命属下将从小贼身上搜到的荷包还给妇人,还寻了自己身上的钱包一并给了妇人,之后着人将贼人压去官府。
车外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陆翊立在窗下,朝车内的永嘉挠头笑笑。
“陆将军何时回京的?”
“前月奉命回来述职,今日刚到,一入城就撞上个当街强抢的,追了半条街,不想那厮竟躲到殿下的马车上来了,实在是卑职的失误。”陆翊说着,又对着永嘉行礼赔罪。
“不妨事,方才还要多谢你,”永嘉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将军还有公务在身,本宫就不多打扰了。”
陆翊听了,忙退后两步,让出路来,见车上的窗幔就要完全落下来,忽又急声开口:“殿下!”
永嘉手上一停,将窗幔又撩起来:“怎么了?”
“臣…臣在北疆猎了只红狐,见毛色不错,就请工匠做了副护膝…如今眼见天凉了,殿下若是不嫌弃…臣…臣想…”
永嘉看着车外陆翊满是窘迫的模样,面上笑了笑:“那便多谢陆将军了。”
陆翊闻言一愣,他意外的仰头去看永嘉,接着脸便红起来:“那臣、臣明日就给殿下送去。”
永嘉答了声好,落下窗幔,马车继续往行宫方向去。
今日再见陆翊,永嘉才真正感受到时过境迁,明明才是几月前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好似隔了经年。
她与陆翊结识于一场家宴上,彼时他还是宫中的末等侍卫。那晚宴时,她与母妃在偏殿更衣,不知何故,忽起了大火,她与母妃皆被困其中,眼见房梁就要被烧断砸下来,是陆翊舍命破门冲进来,将她和母妃救出火海。
陆翊是她与母妃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她们恐活不到今日。
父皇原本想奖赏他做御前侍卫,后来不知何故,他忽然请求恩典要去前线参军,最后加入的是沈邵舅舅何长钧的军队。
从陆翊离京到今日,也不过几月的光景,可这期间父皇去世了,母妃重病在榻,弟弟在西北也断了联系,她一家人的命都捏在沈邵手里,随时都会断送……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行宫外,永嘉下了车,连忙请刘太医入内。
***
陆翊进宫述职,求见天子,入了御门,见到殿内的沈邵,忙双膝跪地,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沈邵见了,开口免礼,之后起身走到殿下,带着陆翊往内殿走,还吩咐人上了茶点。
“朕听舅舅说你在北疆表现不错,骑射更是一流,朕之前留下的记录险些要被你打破了。”
陆翊听了连忙低头道:“微臣资质粗浅,幸得陛下和大将军提拔。”
沈邵闻言笑笑,他抬手拍了拍陆翊的肩膀:“陆卿不必妄自菲薄,朕早说过,你是从军的好苗子。”
沈邵在内殿坐下,叫陆翊也坐,不必拘谨。
陆翊忙谢了恩,两人闲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军中小事,陆翊忽想起进宫时在街上遇到了永嘉,不由多嘴提了一句。
“臣进宫前在街上偶遇了长公主殿下,殿下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不知可是病了。”
沈邵闻言,眸色深暗了几分,他看了看身旁的陆翊,未动声色。
陆翊话落,见沈邵没有接话,一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起身请罪:“陛下恕罪…是臣僭越了。”
沈邵盯看低头请罪的陆翊片刻,接着大度笑笑:“无妨。”
“朕将你从军中召回来,原是想让你替朕办件事。”
陆翊听了立即单膝跪地:“请陛下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你今晚便出城,去替朕找一个人。”沈邵话落,见陆翊一时迟疑,不由又笑道:“你才归京,还没来得及回家吧…你辛苦两日,等你回来,朕多给你放几日假,好好和家人聚聚。”
陆翊闻言,回过神来,忙道:“臣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若非陛下赏识,远没有臣今日,臣不敢言辛苦…定努力为陛下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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