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蛇足陈轸用智惧报复邹忌设陷(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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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楚人真的如公孙衍预言袭占襄陵,魏惠王一阵气闷,手捂胸口,全身剧烈抖动几下,歪倒在龙椅上。

朱威顾不得君臣之忌,冲上去掐住人中,毗人唤来太医就地施救。过有小半个时辰,惠王悠悠醒转,在御医的守护下,被众人抬到御榻上。

“召……召张仪!”惠王的第一个反应仍是国事,抖着手指向门口,有气无力。

张仪一路小跑赶到宫里,扑到榻前,跪地泣道:“王上……”

“伐……伐……伐楚……”惠王喘着粗气。

张仪迟疑一下,叩首:“臣领旨!”

“快……快去!”惠王摆手催促。

张仪起身,匆匆出去。

刚出殿门,魏嗣赶到了。

“听说我父王病了,怎么样?”魏嗣急切问道。

“气晕了。”张仪摇头苦笑。

“为什么?”

“昭阳袭占襄陵,郑克父子战死。”

“楚人!”魏嗣震惊,良久,看向张仪,“父王怎么说?”

“旨令伐楚,夺回襄陵!”

“这……”魏嗣不无忧心,“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张仪摊开两手,给出个苦笑。

“你是说,伐?”

“能伐吗?”张仪白他一眼,补充一句,“同时向两个大国开战,公子凭什么呢?”

“那……怎么办?”魏嗣让张仪搅晕了。

张仪扫视周围,指向附近的凉亭,语气平稳:“你我可到那儿小坐,喝杯清茶,待王上神志清醒,我们再行觐见,奏请王上收回成命!”

“要是父王不肯收呢?”魏嗣心里忐忑。

“他会收的!”张仪语气肯定,盯住他,“公子以为王上真的是昏聩老迈、不明皂白了吗?”

魏嗣吧咂几下嘴皮子,跟在张仪后面走向凉亭。

昭阳轻取襄陵八邑,消息传入赵境,一口饭呛到苏秦的食管里,引发一连串的干咳。秋果紧赶过来,轻轻拍他后背。苏秦咳出碎粥,舒一口气,吩咐她召来飞刀邹,即刻驾车出行。

迎黑时分,一行人赶到甄邑,直达孙家宅第。

听到声音,孙膑的一双儿女,孙楠与孙菊,飞跑出来,一边一个扯住苏秦亲热。两个孩子长高了,尤其是孙菊,个头已到他的腰上。

望着他们的孝服,苏秦想到庞涓与太子申,再次伤情,一手抱起一个,让他们在他的脸颊上各亲一口,分别递给飞刀邹与秋果。孙楠不喜欢秋果,从她怀里挣下,伸手给飞刀邹。飞刀邹笑笑,抱着二人出去。

苏秦对秋果笑笑,大步走进客堂。

孙膑两口子也都戴着孝。瑞梅迎进客人,招呼秋果到灶房里烧灶。每次苏秦来,她都要亲自造厨。

客堂里只剩下苏秦与孙膑。

孙膑没有拱手,也没有笑,只是轻轻指一下客席。自庞涓、太子申殁后,甚至再往前推,自从受命与田忌率师伐梁之后,孙膑就如换了个人,几乎没有笑过,也几乎不与人说话,即使面对苏秦。

苏秦晓得他的感伤,也感伤着他的感伤。

“孙兄,襄陵出事了。”苏秦望着孙膑。

孙膑回望他。

“是楚人。”苏秦扼要陈述,“襄陵一万守卒于前日午时受魏王之命出城复仇,昨日凌晨昭阳就破襄陵了,说是有内应。眼见守城无望,为免平阳之祸,郡守郑克传令弃守,只身出城与昭阳决战,以身殉魏。”

孙膑长长叹出一声,算作回应。

“昭阳谋襄陵,意在宋地,齐、楚之争在所难免。齐、楚若争,唯利于秦,纵亲之路越来越难走了。”苏秦忧心忡忡。

“苏兄是何应策?”孙膑说话了。

“史曰,‘庆父不死,鲁难不已。’”苏秦苦笑,“时下的庆父是张兄,庞兄当是受他蛊惑。”

“苏兄——”孙膑看向他,心吊起来。

“唉,”苏秦轻叹一声,“当初在下逼张兄入秦,是想让他强秦固本,以山河割据形成敌势,促使六国纵亲。六国有秦,结必牢;秦有六国,本必固。六国与秦相互制衡,天下可无战矣。岂料张兄越界杀入魏国,上下其手搅乱天下,反倒成为乱源。”

孙膑心里一揪:“苏兄提及庆父,应策不会是……去除张兄吧?”

苏秦摇头:“庆父是自行离开鲁国的!”

“甚好。”孙膑点头赞道,“可以逼走张兄,让他回归秦国,助力苏兄纵亲长策,弈出天下和局!”

“唉。”苏秦重重一叹。

拿到襄陵之后,昭阳祭出奇招安民,拜访长老,悉数起用魏国原班吏员,按照职爵予以重新任命,造册上报郢都,同时鼓励商肆开业,清理府库,拿出一半库存访贫问苦,救济孤寡病弱。不消数日,襄陵八邑入治,百姓脸上无不笑脸盈盈,配合吏员入册画押,甘为楚民。

与此同时,昭阳搬进郑克的郡守府,将军马按照原定方案部署在各地要塞,严防魏军反扑。见襄陵得手,景翠大军也移出方城,进逼陉山,以减轻襄陵压力。

魏王却无力再战了。

旬日过去,不见魏方异动,靳尚决定回郢,遂往郑克的郡守府向昭阳辞行。昭阳也早不想让他待在身边,假意挽留几句,将十几捆竹简并几只大箱交给靳尚,让他呈献楚王。册卷为魏库账目及安民抚恤清单,大箱里面装的则是襄陵地方特产,昭阳作为首批战利品进献给楚王。

昭阳送出府门,接过昭鱼递过来的礼箱,亲手递给靳尚,笑道:“没有监军大人鼎力相助,就没有此番襄陵之捷,身为主将,在下感激不尽。箱中细软为郡守府之物,难成敬意,还望监军大人笑纳,或可哄夫人一乐!”

靳尚双手接过,放在车中,拱手谢道:“谢主将关怀!主将神威,靳尚心悦诚服。预祝大人乘胜击敌,再传捷报!”

望着靳尚的车马走远,昭鱼小声道:“听说这些日来郑克女儿一直在他帐中!”

“唉,”昭阳叹道,“可怜的孩子,希望箱中之物能够对她有所抚慰!”

“父亲,您是送她的?”昭鱼惊问。

“如果不是送给她,靳尚他敢收吗?靳尚他愿收吗?”

“听说靳尚夫人厉害得很,在家里说一不二,靳尚若是带个美妾入室,后院不定要失火呢!”

“女人就是女人,翻不了天!”昭阳甩给他一句,转身回府。

回郢途中,靳尚与郑袖同乘一车,面对面坐着。

十几个日夜,与郑袖同居于一帐,同坐于一车,除去第一夜斟验过她的玉体之外,靳尚再没有逾过男女之礼。郑袖由衷慨叹,完全信任他了。

道路不平,辎车颠簸。

靳尚眯眼打盹,郑袖看着窗外。

“靳大人?”郑袖扭回头,冷不丁道。

靳尚睁眼。

“离郢都还有多远?”

“远着呢!”

“得走多久?”

“就照眼下这样,若不下雨,至少还得二十天。”

“靳大人,你……”郑袖迟疑一下,“真的要把我嫁给楚王吗?”

“你天生就是王的女人。”靳尚敛神,“你须记住,不是嫁,是进献。”

“我记住了。”郑袖点头,“大人一回去就进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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