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蛇足陈轸用智惧报复邹忌设陷(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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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佳丽三千,你若是这样子进去,怕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我……”

“你可在我府中住下,直至及笄,然后,我寻个机缘邀王入府,由你侍奉,讨王上欢心。王上若是欢喜你,就会带你回宫。”

“若是不欢喜呢?”

靳尚两手一摊,给她一个苦笑。

“我……怎么才能讨得王上的欢心?”

“有两个要求,你能做到就可以了。”

“两个什么要求?”

“第一个,忘掉你的仇!”

郑袖的脸色阴下来,半晌:“大人是要让我忘掉昭阳父子?”

“是的。”靳尚从屁股下面取出一物,拿掉垫布,现出昭阳送给他的箱子,顺手推给郑袖,“打开看看。”

郑袖打开,目瞪口呆。

箱中摆着两个梳妆盒,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她母亲的。

盒中是她母女二人日常所用的全部饰品。

郑袖泪水出来,感激地看向靳尚。

“不要看我,是昭阳让我送给你的,这些日来,他就住在你们家里。”

“我恨他们!”郑袖尚未完全发育的胸脯急剧起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我做不到大人的这个要求,我忘不掉他们父子!”

“你必须忘掉!”靳尚的语气平淡中透出严肃,“唯有忘掉仇恨,你才能真正开心。唯有真正开心,你这朵鲜花才能完全绽放。唯有完全绽放,你才能取悦楚王。唯有取悦楚王,你才能手刃仇人。”

郑袖两手捂脸,勾下头去,良久,抬头:“我试试。告诉我,怎么忘掉?”

“把你的恨深埋心底,纹丝儿不露,时刻想着昭阳的好处!”

“他杀了我的父兄,逼死我的母亲,还有什么好处?”

“就是这个!”靳尚指下首饰盒,“他将这个还给你,是要告诉你他也是出于无奈。场面你也看到了,他不想杀你父亲,是你父亲自己求死。你父亲与他打赌,赌注是善待襄陵百姓。昭阳兑现诺言了,襄陵百姓他没有屈待一人。至于你的兄长,也是求死。你母亲,则是自愿殉情。”

郑袖再度勾头。

“再说,即使不被昭阳杀死,你的父亲也无活路。”靳尚进一步解说,声音依旧淡淡的,如叙家常,“楚卒袭破东城门,魏卒仍在睡梦中。待你父亲看到实情,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敲响战鼓,号令全城军民巷战,襄陵八邑血流成河,全城百姓罹难;二是放弃抵抗,这也正是你父亲做的。记住,你有一个真正对百姓好的父亲。不战而弃城,在任何国家都是死罪。你的父亲选择战死,可以说是唯一明智的选择。至于你的母亲与兄长,我不想评价。”

“既然昭阳是出于无奈,我为什么还要恨他呢?我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郑袖半是自问,半是说给靳尚。

“你必须杀他。《礼》曰,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什么意思?”郑袖显然没有受过这类教育。

“就是说,对杀父仇人,有他无我;对杀兄仇人,随时报雪;对杀友仇人,不与他同国为臣。”

“我明白了。”郑袖盯住靳尚,“靳大人,您与昭阳有仇吗?您救我就是想让我杀死他吗?”

靳尚淡淡一笑:“我与昭阳无仇无怨,只是不喜欢他而已。至于救你,因为你天生就是王的女人。我是王的臣仆,为王进献女人是我的职分之一!”

郑袖不再疑虑了,平和下来:“大人方才说,还有一个要求呢!”

“学做王的女人!”

“怎么学?”

“知王。”

“我还没有见过王呢,怎么知他?”

“这正是我们路上要唠叨的,你得借只耳朵。”

靳尚前脚离开,昭阳后脚就将襄陵守御交给昭鱼,自返项城。

到项城后的第三天,陈轸由郢都赶到。

“祝贺大人夙愿得偿!”陈轸道贺。

“唉!”昭阳长叹一声。

陈轸长长地“咦”出一声,笑道:“昭大人做梦也在琢磨襄陵,今日遂愿,为什么不喜反叹呢?”

昭阳遂将郑氏一门为襄陵惨烈殉身并公孙衍携妻幼上门等故事扼要讲述一遍。

陈轸显然对郑氏一门没有兴趣,眯起眼睛,喃喃重复起公孙衍的话来:“喜也襄陵,丧也襄陵。”吧咂一会儿味道,点头,“嗯,有意思!”

“什么意思?”昭阳倾身问道。

“公孙衍有意思。”

“哎呀陈兄,”昭阳急了,“他有什么意思,你就快说。”

“他在给你下药呀!”陈轸眯起眼睛,晃着脑袋,越发卖弄。

“什么药?”昭阳快要凑到他跟前了。

“让大人睡不着觉的药。哈哈哈哈,这不,药效已经出来了。”

“是哩。”昭阳苦笑一下,摊手,“这几日真还睡不着,净想公孙衍这人了。在下与他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他就……”

“呵呵呵,”陈轸笑道,“他与在下可就交道多喽!无论是在魏,还是在秦,他放个屁,在下就晓得他吃了什么谷子。”

“陈兄讲讲,”昭阳也算放松下来,笑笑,“他为什么要为在下下药?”

“因为襄陵,因为郑将军。”陈轸解道,“公孙衍将襄陵看得很重,认定它是掌握泗下诸国的一把钥匙。前番齐人围攻,公孙衍哪儿也没去,只赶到襄陵,与郑克并肩作战,亲如兄弟。如果不出在下所料,此番齐魏交恶,公孙衍必是嗅到什么,前来助阵,结果仍旧迟到一步,让大人捷足先登了。公孙衍气不过呀!就在下所知,公孙衍有胆有谋,心量却是不大,是个遇事不让人的主儿,见大人得了襄陵,杀了郑克,赶到大帐里恶心大人几句,在所难免哪!”

“哈哈哈哈,”昭阳心里卸下一块石头,朗声笑道,“听陈兄这么一解,在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凑前,“在下另有一事劳烦,请陈兄得空走一趟宋室,替在下问候一下宋偃。”

“好差事哟!”陈轸笑道,“前番徐州之会,在下与宋偃有些交情,久未见面了,正说寻他叙叙旧呢!”

陈轸在襄陵休息一日,驱车赶往睢阳。

襄陵距睢阳不过百里,陈轸马快,几个时辰就到了。

近些日来,三个大国你来我往,一直在宋室的家门口开打,着实让宋偃寝不安枕,食不甘味。尤其是不久前,眼见齐人兵败,宋偃听信张仪之言,拒齐溃兵于国门之外,未料最后获胜的却是齐人。他晓得田忌的火暴脾气,这次的仇结大了,正自没个主意,楚人横插一手,派特使上门,倒让他喜出望外。

宋偃亲率宋室贵胄迎至城外,推陈轸手登上王辇,风风火火地驰入宫城,置办宴席,把酒言欢。

是夜,陈轸被宋室君臣灌得酩酊大醉,宋偃破例留他宿于后宫,派美姬侍寝。

翌日晨起,宋偃理完朝政,匆匆赶到陈轸寝处守候。

日出三竿,陈轸醒来,见堂中坐着宋偃,吃惊不小,紧忙致礼:“在下何德何能,敢劳大王留宿深宫,躬身守候?”

“哈哈哈哈,”宋偃笑道,“宋地僻壤,难得有大贤特使光临,偃唯恐接待不周,不敢懈怠呢!”

“轸贪杯丢丑,让大王费心了。”

“特使能贪杯,就是瞧得起宋偃薄面,偃感激不尽哪!”

二人扯几句闲筋,宋偃敛神屏息,正襟拱手,急不可待地切入正题:“特使游历列国,堪称大贤大智。偃长居僻壤,孤陋寡闻,诚求特使一语开塞!”

“开塞不敢!”陈轸拱手还礼,“宋物产丰富,水旱无虞,交通南北,往来东西,商贸发达,堪称天下膏腴、人杰地灵之地。大王坐拥天下膏腴十数年,虽有小惊却无大险,轸斗胆敢问大王缘由何在?”

“偃愚痴,请特使赐教!”

“在于大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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