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盐战楚王暗访(3)(2 / 2)
“不仅仅是相貌,”王叔接道,“还有一个物证!”
“什么物证?”
“她脖子上的那条链子。”
“咦,那链子怎么了?”子启应道,“宫里多去了。”
“如果阿叔没有猜错的话,链子下面当是连着半块玉佩!”
“咦,为什么会是半块?”
“因为,另外半块,就在阿叔这儿!”
“这……”子启奇道,“王叔既已认出,让她掏出来验一下不就得了?”
“唉,”王叔长叹一声,“王叔没有那个勇气啊。再说,你王婶还在身边呢!过去的事儿,她不知道是最好!”转对子启,“贤侄,王叔托你个事儿,派个合适的人去趟巫咸山盐泉,查一下眼前这个祭司的来历。”
“好咧!”
后半夜了。
屈平草舍里,白云坐在几案前的灯影下。
几案上,放着王叔捐赠的陶壶。
灯油将尽,摇摇欲灭。
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那身影渐渐走近,英俊潇洒,像极了年轻时代的纪陵君,但他的面部一片模糊。
一阵脚步声传进来。
脚步很轻,但在这夜的静谧里,声声如锤。
是屈平,穿着睡衣,前往茅房。
从茅房回来,屈平迟疑一下,拐过来。
“阿妹?”屈平走进来,站在她前面,盯住她。
白云似是没有听见。
屈平瞄一眼她一直捧在手中的玉佩:“在想那半块玉佩吗?”
“想人。”
“哟嗬!”屈平夸张地坐下来,“睹物思人哪!是想戴着那另外半块佩的人吗?”
“想王叔!”
“说起王叔来,阿哥也是奇呢。”屈平盯住她,“你们之前见过面吗?”脑门一拍,“哦,对,见过了,是那日行神谕的事,王叔在场,就坐在大王身边。”
“不是那日。”
屈平怔了:“不是那日,又是哪日?”
“梦里。”
“几时梦的?”
“很久很久以前。”
“是王叔吗?”
“不知道,”白云泪水饱盈,“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看清了呀!”屈平急了,“你那样看他,距离又是那样近!”
“是梦中。”白云喃声,“他一次次地走近我,可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既然看不清,你为何一见王叔就……”屈平顿住。
“我不知道。”白云泪水出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他那样看我,他的眼神,他的头形,还有……他的背影……”哽咽。
屈平伸手,从她手中取下玉佩,放在案上,轻轻握住它。
屈平走后,王叔夫妇与子启、秋果就留在章华台里休闲,白天或垂钓于泽边,或狩猎于苑林,晚上就与宫人逗乐,算是给子启压惊。
第三日上,彭君、射皋君驰至。
“秦人回话了!”射皋君喘息未定,指一下彭君,“是我与彭哥一起谈的!”
“咋说?”子启急道。
“说得不错,给出两个解方,一是退钱,若在三十日内全额退款,不收利金,三十日后,按天收取息金。”
“其二呢?”子启问。
“用货抵扣。”
“啥货?”
“巴盐。”
“巴盐?”子启笑了,“盐又不能当饭吃,他们已有两眼盐泉,足够吃了,还要这么多盐做啥?”
“我说了这事儿,车卫秦说,要巴盐也是没办法呀。他们查阅王禁,凡是贵重的货物皆在受禁之列,不贵重的也没办法抵扣,因为金额实在太大了,选来选去,只有巴盐。”
“是张仪提出拿巴盐还吗?”王叔问道。
“是哩。”射皋君点头,“事儿出来后,秦国闹翻了,都在抱怨张大人,说是他挑起这桩事儿的。纵使张大人那条长舌头也是解说不清,被逼无奈,张大人只好立下保书,若是讨不回来这些钱,他拿命顶。唉,没想到这事儿,竟把张大人逼到绝路上了。”
“可盐又不是钱哪?”子启挠头皮。
“这个张大人有主意,”射皋君笑了,“听车卫秦说,张大人的盘算是,盐到手后,他组织专人贩往西戎。西戎地盘大,盐是缺物。”
“西戎哪有那么多的金子?”
“拿盐换马,再拿马换金子,来偿还贵族们的这笔钱!”
“啧啧,”子启服气了,竖起拇指,“这人真是个鬼精,主意这么多!要是全都用在生意上,岂不是把天下的钱都赚完了?”
众人皆笑起来,对拿盐巴抵债不再疑虑。
“怎么个抵法?”王叔问道。
“彭哥,你说。”射皋君看向彭君。
“车卫秦提议按现价折算,我没同意。若按现价,咱就亏大了。”
“咦?”子启纳闷,“咋个亏大了?”
“犁头咱实际收的是三倍价,”彭君扳指头算道,“也就是一个犁头十又五铢,可实际上,犁头才值五铢。按一个犁头换五斤盐算,秦人买的一个犁头当换十五斤盐,岂不是亏大了?”
彭君这么一扳,把大家全都扳晕乎了。
“彭叔,来利索的,你想咋谈哩?”子启急了。
“我的意思是,”彭君不急不慌,“当初犁头是急货,且数量大,因而价格高些,不能按市场价折算。我们好不容易备齐犁头,这又改作盐了。秦人要吃盐,楚人也得吃,这么大的量输往秦国,楚盐必涨,若按现在的价折算,这不合理!”
“哎哟,”子启竖起拇指,“还是彭叔厉害!卫秦咋说?”
“卫秦让我开价,然后,他再与张大人沟通。我不敢开呀,这来与你们商量。”彭君看向王叔,“一切由二哥定!”
几人看向王叔。
王叔闭目。看眉头,他在思虑。
三人也都静下,等待王叔。
“你们看这样如何?”王叔抬头,“拿巴盐抵扣,这事儿可以定下。至于价格,就按秦人说的,市价!”
“二哥?”彭叔急了,“市价一斤才一铢呀!”
“为什么一定是一铢呢?”王叔随口反问。
几人没有反应过来,全都愣怔。
最先悟出玄机的倒是子启,一拳震几:“好!”
彭君、射皋皆看向他。
“盐是咱家的,肆店是咱开的,市价也是咱定的,哈哈哈哈,契约一旦签上,还不整死秦人?”子启讲出谜底。
彭君、射皋君这也反应过来,齐竖大拇指。
“可以与他们签约了,要写明市场浮动价。从明日起,各家盐肆暂停售盐。理由嘛,你们自己寻个。”王叔看向子启,“贤侄,你的身体撑得住否?”
子启拍拍胸脯:“棒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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