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2 / 2)
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掀起一阵纷飞的灰尘蛛网。
槿儿拎着竹篮突然走进来,她一人递了一只包子,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阿笙时,眼里骤而闪过难以辨明的神色。
她咬了咬嘴唇,拿了个包子走近阿笙身边,垂下眼睑轻道:“你是不是饿了。”
阿笙点头。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进食,肚子里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咕咕叫。
她犹豫着看向槿儿,带些试探地说:“能不能把我的手松松绑,我想吃饭。”
旁边大汉如临大敌,立刻放下手中的包子,还没等槿儿答应就高声阻挠道:“你敢?”
“罢了,我给你拿着。”槿儿敛眉,不动声色地用手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靠在她嘴边,阿笙迫不及待地张嘴,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了它。
她感激地向槿儿抬眸,舔了舔唇角的残余碎屑,轻轻说:“谢谢你。”
槿儿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手中的篮子一不留神没握稳,突然朝地面坠去,发出与青石板接触的清脆哐啷声。
那几个大汉忍不住回头望槿儿,她赶紧挂上一副充满歉疚的陪笑,忙着赔不是:“小女粗心大意的,实在无意。”
见他们视线不再注意到这边,她蹲下身去捡,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在阿笙耳畔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吕布。”
随即她云淡风轻地将竹篮稳稳地挽在手臂,朝那几个男子道了声万福,便推门离开。
她刚才说了什么?吕布?
吕布要抓自己做什么?
但眼下,谁能来救自己逃离这片黑暗。她骤然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力感,就好像被世间遗弃的孤身孑孓,外面再没有人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甚至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就好像,活活被扔掷进深不见底的山谷,唯一的日光被层层绵亘的乌黑阴云所掩盖,看不见逃脱出去的绳索。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看见被绑在角落的阿笙,抚掌笑道:“你们办事果然稳妥。”
“那是自然,吕将军的吩咐,我等岂敢不从。”褐衣男子一改原本严肃的神态,谄媚地走到来人面前。
来人从袖中取出一袋黑色的镂金布包,看上去沉甸甸得发出叮当声响。屋里众男子眼里放出贪婪的光,像争先恐后的饿狼急忙扑食,不停发出“多谢”的道谢声。
“这是吕将军的承诺,如今来兑现。”
听他的口气,来者应当是吕布手下的人。阿笙紧张地打量着他们,手心被粗糙的麻绳摩擦出一道道血痕,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湿滑的血液从中渗出来,和汗水交杂在一起泛出钻心的痛意。
就在这咬牙坚持之际,那位蒙面黑衣男子突然紧紧地盯住自己,眼眸里流转的光直射心田。
只一瞥,她本来已经跌入谷底的心像是骤然看见了透过云缝的光亮,一下子找到了赖以攀爬的绳索,硬生生把自己慢慢拽回山顶。
是荀彧。
原来自己并非被遗忘的孤单一人。
荀彧向她走过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际将她一把横抱起来,故意压低自己原本的声音向众人道:“我的弟兄们还在外面,我得连夜赶回去向吕将军交差。”
阿笙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唯恐那几个男子窥看出任何端倪,只能装出坚持反抗的样子,在荀彧怀里作势扭动起来,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口中高声呼喊:“放我下来!快放本夫人下来!”
战战兢兢地出了门,她这才松下一口气。荀彧眼见着身后那几人并未跟来,连忙把她轻轻放下来。他的手镇静地解开束缚她的绳索,动作轻柔,像怕伤了她似的。
风雨交加,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打在她的身上,呼啸而来的霹雳声令阿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荀彧的声音如微风穿过婆娑的柳枝,温柔似玉,与她始终保持一定的疏离距离:“这些劫持你的人都是徐州百姓,吕布暗地里以他们的仇恨和金钱相诱,令他们将你绑走做人质,以威胁曹将军。”
说着,他示意阿笙赶紧跟上自己,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这里是汝南,是吕布掌管之地,真正的接线部下恐怕马上就要来了。”
阿笙闻言,浑身顿起毛骨悚然的寒意。若非荀彧此番相救,恐怕自己真做了那什么人质。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跟紧荀彧,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洼,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边跑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不经意间,透过倾斜而下的雨帘,她看到不远处一身素服的槿儿在静静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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