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2 / 2)
“他们唤我卞夫人,那你可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就是我,我卞笙从来不是为做你夫人而活着的。请曹司空想清楚了,我要的是尊严,是魂魄,是这颗心,你也不会想要一具只会唯唯诺诺的木偶罢?”
“好,很好。”他闻言非但没有愠怒,反而倏地抽回手臂,慢悠悠抚掌大笑,空气中传来衣袖陡而拂落的声响。
身前的空间骤然不再逼仄,阿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发现曹操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含着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笙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只能倚靠墙壁站在原地怔怔地望他。
良久才见他悠悠开口,“那你诚实地告诉孤,嫁给孤可曾悔过。孤只想听实话,你毋需虚情假意。”
阿笙却丝毫未犹豫,当即反问他:“妾冒昧地想知道,司空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孤若想听恬言柔舌巧言令色,不需要也不会在你这寻求。”
“那我想问问司空,在司空眼里,我是否仅仅是可有可无的你那些妻妾的一个? ”
曹操倏而又笑了一声。他侧头看向她,灼热的眼神像是要看穿她的心底。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么那孤不妨就告诉你,孤有多么在乎你。”
“在乎?”不说则已,一说又令阿笙不禁瞪视他,“你的在乎,就是不管不顾将我如秋扇般弃之一旁,让我流落在外?自己却坐拥美人万千宠爱?你才是那个巧言令色的伪君子,真小人!”
闻得她这么恼怒的一通大喊,他也激动起来,一举一动全然失了往日的气度:“孤为何对你不管不顾你还不自知么,孤就是心胸狭隘的小人又如何,我在徐州城下一眼便知环珮假冒你的面容,只因只有真正的你会随身戴着这枚白玉!多么可笑啊,你最珍视的东西居然是他给你的,所以孤才会生气。他虽是孤最信任最钦佩的人,我甚至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命交给他,可唯独不能容忍你心里念着他的名字!你可知为何?”
阿笙盯着他炽热的眼眸,没有吭声,却见他继续认真地望向自己,道:
“因为在乎!当你处在孤这个境地,你一定会理解孤的痛苦和犹豫。”
阿笙此刻全然失了刚才的镇定,颤抖着勉强瞥了曹操一眼,见他脸上醺色愈浓,也不知是不是借了这醉意,才倾吐出这样一些话。
一语言罢,他便转身离开。
阿笙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当她回过神时,房内已是空空荡荡再无他人。
她慌忙推开门,跑出去想追上他。
外面夜色正浓,树影晃过孤月的轮廓,浅浅地在池水上漾起薄雾般的波纹。
曹操还未走远,阿笙小跑了会儿便在亭榭处追上了他。
她拍上他的肩,有些气喘地停下脚步唤道:“阿瞒。”
闻言他轻轻回身,一语未发静静地凝视着她。
“你是真的误会我了。”
见他不说话,她大起胆子,喘了喘气说:“他是这世上品性最高贵之人,倘若你怀疑他,便是在质疑一块光洁白玉上的瑕疵,而你最是清楚他的为人,便最不应该将疑心于他。我对令君亦是止于感激与钦佩,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想。”
她尽量放慢语速,直直地盯着曹操的眼睛,让他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觉他突然倾身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
这个久违的拥抱极是温暖,用力到令阿笙以为他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她重又闻到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温柔地摩挲着后颈的肌肤,竟让她升腾起难舍的眷恋之感。
一只白鹤霎那掠过亭前的池面,细微的水声传到敏感的耳中,水月之间只余一层淡淡的晚霜。
阿笙不免有些沉沉,将头依靠着他的肩。
几乎就在一瞬间,一声簌簌的响动倏而惊醒了她。
“小心!”耳畔传来他低低的轻唤,抱着她顷刻侧身,一支飞快的暗箭随即擦身而过,带起秋风的瑟瑟声。
“何人?”曹操警觉地环顾四周,紧紧环住阿笙的腰,辨认来者的方位。
话音才落,长剑与空气的摩擦声突如而来,阿笙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柄泛着冷光剑便在刹那间映入眼帘,差点抵到自己的喉咙。
她惊惧地叫了一声,却见这柄剑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直直刺向身边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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