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抱不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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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向身旁的侍从望一眼,他们立刻全体躬身,会意点头。

“报司空,环夫人已奉命带到。”

闻得侍卫来禀,阿笙不由得停下脚步,将目光放远到来人身上。

只一眼瞥过,她便呆住了。

唯独在环珮面前,她才感到那涌上心头的无力与自卑。

如潮水渐渐侵袭漫过骨骼,沉重的失望感将心扯成落寞的形状,悄悄降落在地底的白雪里。

阿笙明明不愿再将视线多给予她半分,偏偏余光都被那张绝色的脸孔吸引了去。妖冶的昳丽与娇俏的柔媚在环珮身上相得益彰,增之一分则太浓,减之一分又会逊色。

环珮在婢女青画的搀扶下,盈盈朝曹操深施一礼,倾身温柔相问:“不知司空唤妾来,是所为何事?”

“环夫人,您要为我家孙姬夫人做主啊,”云儿见孙姬已经瘫倒在地浑身颤栗,眼前只有环珮这根救命稻草,于是忙不迭爬起来去牵对方的裙摆声嘶力竭哭求,

“您可要为我们说句公道话,有那等存心不良的小人诬陷她放火害卞夫人,可您也知道昨日夜里我们都是在您屋子里的,这雪还下得这般大,我们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啊!”

“对呀,你们为何要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啊。”阿笙冷冷地扫了云儿一眼,令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忙低下头不敢再与面前一脸冷漠的阿笙对视。

她却径自大声哭得愈加厉害,好像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冤情似的,不住朝曹操磕头:“求司空您明辨,卞夫人如此一味冤枉我们,我们实在是一身清白却有冤无处诉,还请司空为孙姬夫人洗清罪名!”

云儿这番哭天抢地的哀恸,曹操轻呵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转向环珮:“孤只想听实情。”

她浅鞠一躬,艳丽的面容镇定直视他清冷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孙姬昨夜却是宿在妾的厢房里,此言不假。但剩下的事情,不妨让妾的侍女向司空陈述。”

她眼神示意立在一旁的青画,后者点头举步上前朝曹操轻轻跪下,对云儿惊慌的表情视而不见,口齿清晰道:“上禀司空,奴婢三更之时听见外屋有细碎声响,心里好奇便出去探个究竟。恰巧见孙姬夫人的贴身丫鬟云儿手持一个装满物事的篮子在向外张望,奴婢不知她要做什么,因为早已入夜,奴婢因太过倦怠心生了惫懒,当下就回房休息了。后来卞夫人的屋子随即起了火,听小厮说火扑灭后发现周围皆被撒了硫磺煤油之物,奴婢猜测云儿的篮子里应是装的那些引火物事了。”

不料她这话音刚落,原本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孙姬一下子跳起来,指着环珮向曹操尖声大叫:“司空休听此贱婢胡言乱语,此事皆是她谋划所为,怕事败露才尽栽赃于妾身一人。她这是在指使奴婢朝妾身泼脏水,此女如此歹毒心肠司空怎能信之?”

她这般骂骂咧咧如泼妇风度尽失,那厢环珮却慢悠悠地无比镇静,微抬双眸看向曹操:“一切皆凭司空决断,环珮到了如今也无话可说。”

曹操漫不经心瞥她一眼,随后示意身旁的随从,道:“将孙姬先关起来罢,一切皆按卞夫人的处置办。”

“司空,司空大人明辨!”孙姬使劲挣扎着想要摆脱侍卫,声音大得足足惊起了天上的飞鸟,“您怎可轻信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全是她想害卞夫人,妾不过……”

她的话越来越低,最后直接被淹没在远处。

**

“你要去哪儿?”曹操见阿笙要走出书房门,不禁停下笔叫住她。

“我去外面散散心。”阿笙的语气很冷,令他不知自己是哪惹了她,待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集市很热闹,是和司空府截然不同的两重世界。孩提稚子在街衢两侧欢声笑语,互相追逐嬉闹,教她心里不由得也展开笑意。

前面一家花花绿绿的布店顿时吸引了注意,轻灵的布匹缦纱勾引了许多妇女的目光,阿笙也忍不住上前去看。

有一条天青色的丝巾极其招眼,旁边拿块草标写了个大大的“丝绸”二字。阿笙拿起它捧在手里细细打量,虽是件质地不好的劣品,颜色却也内敛含蓄。

她心下有了想买的主意,不禁招招手呼叫店主:“老板,这块丝巾怎么卖?”

老板略略斜瞟半眼,不耐烦地比了个“三”字:“不贵,三百文。”

“就这条连是不是蚕丝做的都不知道的破围巾也要三百文?黑店哪?”阿笙皱起眉,本就心情极其不好,这下又被莫名惹出了气,忍不住朝那一脸贪得无厌的店老板狠狠剜一眼,没好气地猛瞪他。

老板被这凶恶的眼神唬得退了半步,少顷才回过神,小胡子高高翘起:“姑娘可不能冤枉了小人,这丝巾可是正宗从苏州运过来的,全许都只我家有正宗丝绸,就这三百文我还是挖肉忍痛贱卖了呢。”

口气还真吹得太过分了。

“我呸,你看这粗制滥造的纹理,怕不是旧渔网拆拆补补做的吧,赚这种黑心钱你哪来的脸啊?”

她心里气不过继续骂着,这时四周围拢来几个看热闹的姑娘婶婶,阿笙索性在老板和大家面前用力扯了扯这块青巾,道:“你信不信就凭这假货的破质量,本姑娘只要轻轻一撕它就裂了。”

不承想,她只是随手一扯,这丝巾居然“嘶”得一声,真的被扯成了两半。

阿笙当下就傻了,她本就是无心随意拉扯做个样子,谁知这丝巾的品质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差,竟随随便便就破损了。

这下老板却得了劲,立刻一把扭住阿笙的手腕,把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瞪得和铜铃一样精神,不依不饶地高声叫道:“你把本店一块正宗丝绸弄坏了,还不快给我赔钱!三百文,一文不少拿出来,否则就别想走!”

浊恶的臭气往阿笙脸上肆意乱喷,她难以忍受地狠狠踩了对方一脚,趁他痛得缩回手时松了松自己的手腕,口气也不甘示弱地横他:“你敢不敢随本姑娘到官府去评个理,看看是你欺诈讹弄良民罚得重还是本姑娘撕毁假货罚得厉害?”

旁边看热闹的闲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评头论足,有个婶娘啧啧了两声,对身旁的儿子道:“这谁敢真跟那姑娘上官府啊,依曹司空新颁的律法,碰到哪个商贩敢糊弄百姓,还不把他痛打八十大板。”

老板一听,自然心里有了自己的算盘。

眼珠子滴溜一转,他心下开始忖度:必不能上了这狡猾女子的钩,真要去了官府评理,自己这堆假冒丝绸的劣质货品非得被一把烧掉不可。到时候生意做不下去还是小事,这颗头还不知保不保得下来。

但他也不敢露出半分怯色,只得继续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咧咧:“今日在老子的地盘你还敢撒野?我管你什么官府县衙,在老子店里还想赖账就跑?”

阿笙见碰到个不讲理的无赖,却跟块烂泥巴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正着了急又不敢动手之际,却看见一队黑衣校尉像风般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一把扭住店主就往地上按。

“吾等奉曹司空之令,此布店从今往后立刻封禁,你须随我们前去大理寺一趟。”来者皆着一身冷峻肃杀的黑衣官服,手里握着代表权威的镀金校事府令牌,面无表情地向店主宣告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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