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抱不平(2 / 2)

加入书签

店主一闻“曹司空”这三个字,登时吓得瘫软下来,浑身都站不住脚,径直一屁股啪地坐在地上,丑态毕露。

他哪敢有反对的胆子,当下便膝盖一软跪地俯首,磕头如捣蒜地哀求道:“司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刚才嘴硬的气势哪还流露出半分,眼下他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匍匐在校尉们的脚下恐惧地瑟瑟发抖,一时紧张得甚至连尿也失了禁,围观者不由得纷纷捂住鼻子嫌恶地看他。

“得罪了司空夫人,你还妄想要命?”一名校尉轻蔑地扫了店主一眼,向几个人一拥而上捆住他,绳索立刻紧紧缚住他肥胖臃肿的身躯,他不禁惨叫地哀嚎了几声。

“带走!”一声厉喝,校尉随即转身,谦恭地朝阿笙拜倒:“属下问夫人安,夫人着实受惊了。”

阿笙这才从眼前雷厉风行的场面反应过来,刚想问“汝等怎知——”,眼前那一列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们瞬间消失了。

她愣愣地回过神,却听见外面街上倏而传来阵阵男孩的哭声,间或夹杂着大人狠狠地怒斥,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纷纷指指点点开始议论。

阿笙扒开人群看去,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呜呜咽咽,旁边的壮汉却穿金戴银,俨然一副膀大腰圆的模样。男孩越哭越响,他还揎拳捋袖地伸手要来打人,那如狼般怖恶的眼神吓得男孩直打哆嗦。

见身边围观的人越多,壮汉越勃然大怒,拎起男孩衣领就要挥拳上去:“狗奴才,你要再敢不闭嘴,老子就把你手给剁成残废!”

那粗大的拳在面前晃着,男孩害怕得当即闭上眼睛。

阿笙见状,心下一慌就要来阻止,不想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住手!”清脆明快的女声抢先一步响起,在围观者的一片漠然中显得极为突兀,倒把壮汉吓了一跳。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投向那路见不平的女子,阿笙看她披一袭明艳的水红斗篷,玉白的肌肤水嫩澄净,清透的眼眸如水流转,朱唇微点而红,眉目间尽显活泼灵动,好似春日里烂漫的茑萝盛放。

竟有些像从前的唐菱,一般清丽灵气。

壮汉显然始料未及会被一个姑娘家喝止,脸上当即挂上轻蔑:“你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老子自己教训自己的奴隶,与你何干?”

红衣姑娘圆睁大眼,手指猛戳壮汉的额头,怒道:“你欺负一介小孩子,还要不要些脸面?”

“老子刚花钱买的奴才,怎么训是老子自己的事,要你指手画脚?”壮汉见势就要拿起鞭子抽打男孩,后者一阵惊叫忙躲,被绑缚的铁链哗哗发出碰撞的声响。

那男孩破烂的衣裳下已是伤痕累累,天寒地冻的深冬,却仅着件单薄的秋衣,青紫色瘢痕肆意遍布全身。

红衣姑娘心中一紧,不禁大叫:“你再敢动手?”

壮汉恶狠狠呸了一口,斜乜着讥笑道:“你算哪根葱,敢来使唤老子?”

红衣姑娘顷刻急了,脱口而出:“本公……本姑娘乃是……”话说了一半却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咽在嘴里说不出口。

“说啊,你家要是个三品以上高官,老子立刻跪着喊你叫娘!”壮汉见她犹豫,猜她必定是编不出来,高昂着头冲姑娘叫嚣道。

“本姑娘,本姑娘乃是,”红衣姑娘像是鼓足了勇气,直视壮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他,眼里的倨傲凛凛如刃,“军师祭酒郭奉孝未过门的妻子。”

此言一出,围观者立刻炸开了锅。

“郭祭酒可是司空跟前的大红人,他一句话就能掌握一个人的生死!”

“可不是,惹了郭祭酒,可有他好果子吃!”

壮汉怎会不知道这如雷贯耳的名姓,颍川郭奉孝,这可是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招惹的人!

他不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姑娘,这才发现她全身浑然穿戴贵气不凡,那头顶的珠簪流光溢彩夺人眼目,一看即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令他不得不信她的身份。

壮汉知事不谐,当下扔下男孩一个人,灰溜溜地悻悻走了。

红衣姑娘赶忙将小男孩拥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别怕,他已经走了。”她取下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揉揉男孩的头让他走了。

“姑娘可真是见义勇为,实是令在下佩服。”红衣姑娘刚想回身离开,慢悠悠的男子声音骤然不紧不慢地响起。

她诧异看去,只见一名青衫男子正倚着棵被白雪笼罩的腊梅树,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如月笑容,既清冷又不失人间烟火温度。

长袖一拂,墨色的折扇“哗”一声随手打开,若是寻常子弟做出这番动作必会显得轻浮,唯有这名男子看起来丝毫不惹人反感。

他青衫翩翩,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开垂肩,玉白的发带更衬得整个人秀气风流,瞬间招来了不少路过女子的艳羡目光。

“这是哪家的公子,好生俊美。”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仙人一样的人物呢。”有个妙龄少女用袖子朝同伴掩面赞叹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那红衣姑娘听到男子慢悠悠的夸奖后,不耐烦地回转身,在认清他的面庞后瞬间怔住了。

眼里立刻散发出惊讶的光芒,就这样不自觉停下脚步,眼眸□□裸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你谁啊?”良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擦去嘴角流出的哈喇子,重又恢复那副高傲随性的表情,眯着眼问。

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在质问。语气里的霸道令路人纷纷侧目,但见她装束贵气逼人,怕是什么大家小姐又不敢上前招惹。

男子却不以为忤地展颜一笑,朝红衣姑娘悄悄眨了眨眼,如飞鸟的翅膀掠过安静水塘,不经意间拂开半池涟漪。

“我么,”他忍住嗓子眼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回答道,“姑娘好健忘,在下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