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1(1 / 2)
两侧是高高的宫墙,头顶是狭长的天空,身后是渐行渐远的楼阙,眼前是漫无尽头的复道。
蔚璃不知还要再走多久才能走出这九重宫阙。北风在耳边呼啸,吹得她肌骨生寒,痛若刀割;夕阳在眼前坠落,又为这森森宫廷平添一抹昏暗。
许是又要落雪了罢?她举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每年大雪纷飞时,她都有高朋满座,暖炉盈室!可是今年呢,此身该往何处避风霜?纵有踏雪折梅之意,可那梅枝又该寄往何处?纵有青芝醉怀之趣,可是醉后诗文又该念与谁人?此去再没有谦谦君子!
没有就没有罢!谦谦君子也不是只有谦谦时刻!更多的还是营营算计!这此年,多少年华都蹉跎在他的潜谋暗计里!余生之年又有多少时光可以任其蹉跎?此去就该另觅逍遥!
可是这莫名的疼痛?蔚璃抚向胸口,心头滞闷,痛意不知所起,亦不知所向,只欺得她脚步蹒跚,一时间竟不知此行何往!是错了吗?是否在背道而驰?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那模糊的楼阙,此情此境是如此熟悉!暮春时节,她也是这样辞别了故都,离开了故国,与那所谓君子踏上归朝之路。
而如今,再次离开,她已无故园可归,也无故国可亲,天子旨意是要将她流放他国!他国是哪一国?所谓的逍遥于江湖或许是沦落天涯罢!
走在前面的夜玄一路担惊受怕,倒不是怕这深宫伏兵——为她拼死他毫无畏惧!他怕得是——她心意不坚,半路反悔,折身归去!那他一生所求又将落空!已然错失于越都,再不能走失于帝都!
“阿璃,再走快些,晚了宫门就要落锁了!”他焦切地不停地催促。恨不能扛了她往外跑!
蔚璃被他强行拖拽着,终于也加快了脚步,只是心意依旧迷茫——她要去往的江湖,她所追寻的逍遥,当真重过谦谦君子吗?还是……她在逃避?
“宫门外我备有车辆!出了宫门,上了车子就不会冷了!”夜玄看出了她的犹豫,极力哄劝,“驿馆内我也打点好了行装,今日怕是来不及了,只明天一早,城门一开,我们就可以驾车出城……”
“我们?”蔚璃质疑,“我从未说过要与玄公子一道!我自往东,你自往西,何来我们!”
“是是是!不一定同路!”夜玄此时也不敢强求,只能顺着她言,“至少可以一同出城罢?出城后,你往东极,我回西琅……又或者,你……不去南召吗?与那个风篁做一下了结?你现下也不是甚么公主了!可他还是要做召王的!君王总不能娶一个民女为后罢?”
是啊!还有子青!蔚璃愈觉凌乱了。自己这样境况,是断断不能去找子青了!玉恒若是为此惩治南召、难为子青,可又该如何是好?为一己之逍遥,若是牵累了子青受罚……
“要我说,你也不必奔忙,只写封信去到召国,把这事了结了便是!自此以后你只管做你的庶民!孤家寡人,心无挂念!你只要心无记挂,旁人便也奈何不得!你越是牵东挂西,旁人愈是拿了这些来要挟你!这天下之大,世人之广,又岂是你一人可以看顾周全的!”夜玄耐着心意苦苦谏劝,只差再补一句“我愿陪你一起做庶民,往天涯”!可是想想这话还是出了宫门再说罢,免得吓到了她又使她反悔。
蔚璃心意彷徨,隐隐觉得夜玄似乎言之有理。只要她心无挂念,谁人又能奈她何!如此,既要永失君子,又要痛舍良人了!自此去,还当真是孤家寡人!疾步向前,抛却身后宫阙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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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的寝阁内,玉恒站在满地狼藉之间,看着被蔚璃翻腾过的箱柜衣橱,散落得各处尽是的衣裳鞋履,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小女子这等猖狂,她是铁了心要走,立定主意不回头了!
掌事宫女百里领了一众宫娥仓惶入内,神色惶恐地跪了一地,纷纷叩头请罪,有人吓得已是饮泣不止。婢女们都已经知道主上熬神耗力十数天救回来的那个东越女子跑了,还偷走了主上许多珍贵的环佩,据说还是跟了宫外的一个男子跑的!这还了得!要牵累多少人被治罪!
宫女们惶惶不安,一半是怕自己会遭受刑罚,一半也是心疼自家主上怎就这样遇人不淑!还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越女子!
玉恒对着嘤嘤哭泣的宫娥们只是疲倦地挥手,“都退下罢!她想走也不是你们能拦得住的!”
百里领众人一再谢恩,见这满屋凌乱,主上连块歇坐的地方也没有,又领了宫娥起身来收拾残局,玉恒同样挥手拦住,“不必了!谁人败坏的,谁人收拾!都退下!”
百里等各自愕然——难不成……难不成那位璃姑娘没有出逃成功?这要是被逮回来……那今晚可就有得闹了!宫女们一时间又息了心疼君上的心,转而又开始忧心起女主了!众人各自稀奇着退去。
玉恒再看看这屋内着实没有落脚息身之地,恨得咬牙,转身又往正殿来。
元鹤正巧回来复命,奏报说,“诸事备妥,臣来请殿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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