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他们停在一片山谷中。远处是隐隐约约看不清的林海雪原,看得清的是路旁一条结了冰的小河,盖满了皑皑白雪,一直匍匐向前,直到视野尽头。山谷空阔辽远,鸦雀无声,头顶的天空是亮的,一条绚烂的绿色光带正挂在黑色天际,仿佛还在随风涌动,象变幻的彩云,又象奔腾的河流。
记得小时候子慧曾问她,你们江城是不是看得到极光?那时候她同子慧说,江城哪来的极光,除非是有奇迹出现。
冬夜滴水成冰,她不过穿着寻常冬衣,抬头傻傻站在原地,竟不觉得冷。还是贺宇川过来替她披上那条毯子,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圆满了?”
他的语调是有点得意洋洋的,一扫刚才的沉郁,而她仰望天空,还在震惊中,只喃喃说出几个字:“是啊,圆满。”
天实在太冷,后来他们还是回了车里,打开越野吉普的全景天窗,挤在后座上躲在同一条毯子里又看了许久。她枕着他的肩膀,全心全意地仰望天空,他语音低沉,絮絮叨叨说着些平时绝少会说的话。
他问:“这下心愿都完成了,你是不是该再定一个三年计划?”
她在心里想,她能有什么三年计划?她所要的不多,希望斯人常在,岁月平凡,下雨天缩在家里看书,晴天的时候拉着老公和孩子的手一起出去踏青,一年复一年,俗气而快乐。
只是这样的愿望说出来未免太沉重,所以她笑了笑,嘴上说:“去看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吧。听说全球变暖,珊瑚礁都快死光了,现在不去,恐怕将来没机会。”
黑暗中她举目望天,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到他轻轻吻她的发顶,听到他轻声说:“那我也说说我的计划。你也知道,现在我每次回家,咱们贺教授都要找我谈话。我也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对象,家里着急是情有可原的。如今公司前途未卜,我不敢承诺什么,但明年春天之前一定会见分晓。芃芃,你能不能,从现在开始,好好考虑,严肃认真地想想我们的将来?”
他的声音在夜空里低低回响,语调诚恳,带一点不肯定。酸软的浪潮在心底偷偷袭来,她望着天空,停顿良久,想了又想,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他还问:“你有没有特别特别后悔的事?”
她心里想,当然有,可嘴上只是笑着说:“特别特别后悔?想不出来。”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那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没说是?后来每天都在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我老老实实承认的话,是不是现在你早就嫁给我了?”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眼。他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以前你不想考虑将来,也许是因为我还没给你安全感。象今天这样,你还怀疑了我。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没喜欢过别的人,我都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恐怕也只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就相信我一次?”
她半天没出声,他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停了片刻,犹豫再三,才又问:“芃芃,癌症也是可以预防的。你有没有想过去做手术?”
夜晚万籁俱寂,头顶有流光溢彩的天空,可惜她已经闭上了眼装睡,再也看不到。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在心里说,怎么会没想过,她何尝不想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如果她去做手术,一定也是为了他。可是这句话不能说,也只好烂在肚子里。
他低头见她一动不动,猜想她真的是睡着了,还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发现她没动静,只好暗叹一口气,替她裹紧毯子。重新仰头,他自言自语地问:“芃芃,你相不相信有奇迹?”
她在心底说:不相信。
他又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回答:“我以前也不相信,可你看看这极光,不就是奇迹,不如就相信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别听我瞎掰,本国哪里也看不到极光,除非有奇迹。
周五休息,周六估计也休息。希望周日回来能一次性更完超级超级超级长的超万言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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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岛来信》一直在写的文
2.《双城之恋》一直想要写的文
第46章 当我们相爱时(1)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自己好啰嗦,最终章比我想得还长,那就分两段吧。。。
但,要虐的还得虐哦,就像说了七季的winter is coming,最后君临城怎么可以雪也不下一场(啊啊啊啊还在怨念神剧烂尾的我。。。)
不过这最终章我写得很煎熬,估计大家看得也会很煎熬,所以想一次性放出来,一直更到大结局吧。
贺宇川所说的最后一个融资机会是在美国。以前的上司大卫·吴早就离开了a公司,这些年自己搞了几个项目,因此与硅谷投资圈的人相熟。他听说贺宇川公司的产品和境况,有意拉几个风投的机构来接这笔投资。
硅谷的团队先期到公司来考察了几次,大卫·吴又安排他新年假期结束后和投资人的高层会面,会面的地点在硅谷。他提前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内都在准备这次决定他生死的presentation,同时又遇到年底,原有的客户要续约,几个项目同时到期,忙得他焦头烂额,几乎吃住都在办公室,连和芃芃见面的时间都很少有。
公司的所有人跟着一起打地铺加班加点,有一回陈侃呼噜呼噜吃着外卖,跟他怨念地提了一句:“老板,嫂子好久没来送吃的了。”
确实,芃芃已经很久没踏足他的公司了。
上一次他们见面已经是两个星期前。他忙完了凌晨才到家,发现门口放着芃芃的皮鞋,客厅的椅背上挂着芃芃的大衣。芃芃在卧室里,鬓发凌乱睡得正香。清早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卧室,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
她有细长的蛾眉和明艳的嘴唇,阳光下说不出的好看。房间里静谧无声,他坐在床头静默了一刻,那时候心里想,要是每天回家看到的都是这景象,该是多好。
不过安静也只保持了一分钟而已。下一分钟他用手掌抚摸她的脸,她冻得眉头皱了一皱,可还不睁眼。他干脆把另一只手掌也贴上去,她终于被冻醒,揉着眼睛躲他的手:“贺宇川,讨厌,住手!”
在此之前他们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看见她慵懒散漫的样子,叫他怎么忍得住,顾不得自己一身冷气,低头把嘴唇贴上去。
他熬了一个通宵,后来很快沉沉睡过去,而她早上还要去上班,没等他醒过来早已经走了。在那之后她再也没露过面。忙里偷闲的时候,他还很后悔了一阵,让她在家里等了一夜,结果他们连话也没说上几句,时间都被他浪费来做了别的事。
下午他抽空给她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接到语音信箱。他发微信过去,问:“在忙什么?”她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回答很简短:“找工作。”他又问:“黑暗料理呢?最近怎么不送了?”这一次她没回答。
没回微信的理由可以有千万条,也许她正在面试中,或者她没看见,只是他心里忽然无处着落起来。整个下午工作烦乱,他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几乎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工作跑去找她,芃芃终于回了微信,说:“刚才在面试。”
他一颗心才放下来,在心里嘲笑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何至于如此草木皆兵了。
后来他临走的前一晚,芃芃还打电话来告诉他:“怕你没时间准备,我帮你收拾了些行李,都放在卧室里了,你今晚自己看看还缺些什么。”
当时他想当然地以为回家会看见她,结果并没有。他连夜准备好所有要带的材料,和公司几个重要成员又开了最后一次碰头会,回到家里时已经午夜。家里冷冰冰的漆黑一片,他还以为芃芃提前睡了,可回到卧室一看,卧室也是空的。
床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一只大行李箱摊开放在双人床中央,里面叠着他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他看了看,东西整理得很齐全,左边整整齐齐排着衬衣便装,正装都收纳在专门的衣袋里,右边放着皮鞋盒子,洗漱用品,还有小医药箱,不可谓不仔细,一看就是她花时间和心思帮他整理的。可她的人却没有留下来,他环顾左右,心里一下子又空下来的。
这个时间,芃芃肯定也睡了。他发了条微信过去,果然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套上大衣跑了出来,开车去了芃芃家的楼下。大半夜,旧式小区的楼下早已没了停车位,从楼下往上看,芃芃的窗口漆黑一片。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了片刻,她才接起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睡意:“贺宇川,这么晚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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