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但是理智告诉长宁这笔银子数额很大,可能是她八年的俸禄。不要白不要,就当是查案子的辛苦费吧。赵长宁收来放进袖中道:“纪大人自己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纪贤笑了笑:“罢了,这次我承情了,赵大人日后需要我的帮忙就尽管开口。”
长宁没有什么要他帮忙的,她只想离纪贤越远越好。
次日纪贤就用这个账本从顺天府拿到了搜查令,与长宁两人带兵包围了弄玉斋。两个人总算穿着官服大摇大摆地进去。一搜孙大人果然是将贪墨往来证据放在孙大人的相好扶玉姑娘这里。赵长宁穿着官服背手站在弄玉斋门口,怕被人认出来,里头她就不去了,不过看着官兵将此地包围,好生出了口恶气。还是做特权阶级比较爽。
人证物证一人一半,扶玉姑娘被纪贤押回刑部,赵长宁则拿了孙大人与其他官员贪污受贿、往来的书信鸣金收兵,回去写证词。
每逢初一、十五是衙门沐休的日子,这时候大理寺会格外的清闲,只有阿猫阿狗三两只。
长宁是为了孙大人的案子加班的,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沐休了。她在自己的号房里坐下,定神蘸墨开写。用到需要律法的地方,她也不比停下来查书,她正经进士出身,背书的功底没得说,手不辍写。
与孙大人牵连的官员还不少,户部两位郎中,吏部一位主事,江西布政司的官员……
她越写越是艰难,此案牵涉人员过多,朝廷怕是又有动荡。只看上头的意思是压还是不压了。看日头快到午了,长宁没再继续,把东西收起来准备回去继续。窦氏今天让她早些回家吃饭。
长宁出门却看到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站在院内,仰头看着天不知道在做什么,长得面生,又穿着常服。赵长宁几步上前问:“这位老伯……”本来是想问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老人回头看到他:“嗯,何事?”
赵长宁正在疑惑,再一看老人的年纪,能如此自如地在大理寺行走的,绝非普通人。长宁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应该是大理寺卿季大人!上次只远远看到过,所以才没认出来。
“怕是寺卿大人光临!倒是下官眼拙了。”长宁立刻拱手。
季大人打量了他,就笑了笑:“你是沈练说的那个小娃娃,新科探花?”
“大人竟知道下官,实在不胜荣幸。”赵长宁的语气十分恭敬,听说这位季大人年轻的时候惩治了无数贪官污吏,清正廉明,甚至目前大理寺通用的一套吏法也是他所编写。虽然已经不负责任何事,但在大理寺的地位等同于吉祥物,大家都很崇拜很敬仰他。
长宁自然也敬仰他得很。
季大人仍旧笑眯眯的,“倒是比沈练那小子懂礼貌。”
“您谬赞了。”赵长宁笑了笑,时常听到季大人年轻时候的事迹,难得有这个机会能与寺卿大人说几句。
季大人伸手拍了拍长宁的肩,“后生可畏,你争取把沈练那小子干下去,他成日连句玩笑都不会说,我嫌恶他得很。”又道,“说起来皇上是将你放在我的名下带的,可惜我没空,竟一直不得教你什么。不过你与沈练、庄肃等人都在我的名下,有事就找他们帮忙吧。”
庄肃是大理寺左少卿,沈练是右少卿,长宁还没有见到过。
季大人说完就这么走了。
长宁怔了怔,竟然有点怅然若失。她知道刚进大理寺之后,是会有人带着她的,只是这个人没出现。一切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摸索着走的。
原来她竟然是挂靠在大理寺卿名下的,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倘若真能跟着季大人学习,那该是什么光景。长宁想到这里不禁就向往。
等长宁赶回赵家的时候,饭桌已经摆起来了。大家今天都在正房吃饭。
男人们坐一桌,此时正好谈些正事。长宁一进大理寺后就忙了,想来好些日子没这样聚在一起吃饭了。由于今天沐休,赵承义、赵承廉与弟弟赵长淮都在,赵家的男人难得聚齐了。
“长宁,我听说你最近在查孙大人的案子?”席间赵承廉突然问。
长宁点头说:“在与刑部合查。”
赵老太爷这半年精神不错,两个孙儿都前程似锦。他问孙儿:“怎么了,案子闹得很大?”
赵长宁斟酌了一下能说多少:“牵涉的官员较多,不过还没有定案。”
“这样的要案你要格外小心,一不当心就得罪了人。”赵承义则是担心儿子不够圆滑。
“儿子醒得。”赵长宁笑了笑,四处一看,还是没见周承礼回来。最近一直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饭已经吃完了,她回自己的竹山居继续处理公务。
一两年都不见人,这才是周承礼的常态。只有上次长宁科举,他在家里呆的时间长点。赵长宁想到他,就想到那首凤求凰……他教她这个曲子,不告诉她名字。他究竟做何想?
要论心思复杂,没有人能跟他周承礼比。
她正想着,香榧就进来通禀:“大少爷,二爷来看您了。”
赵承廉过来看她?赵长宁站起身,只见赵承廉已经挑帘进来了,赵家男人长得都算不错,赵承廉三十多岁,还正当壮年。走进来就坐到一把太师椅上,说道:“我倒还没来过你这儿,今儿来看看你。”
香榧端了茶上来,放在赵承廉旁边的桌上。
长宁说:“二叔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吧?”
赵承廉端起茶杯,徐徐吹了口气喝茶。然后才说:“看来侄儿在外面这小半年,还是颇有长进的。”
“要我猜得不错,应该还是与孙大人一案有关,二叔方才席间提及了。”赵长宁继续道。
赵承廉放下茶杯:“的确有事找你,我知道你手头握着涉案官员的证据,其中有两个人是太子的心腹,不能出现在里面,也不能呈递上皇上的案桌。”
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她,把那两个人贪污受贿的证据掩藏了?
赵长宁静默片刻道:“二叔。我刚入大理寺,脚跟都未站稳。这件大案子,我很快也要移交给少卿大人处理了。要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我如何脱得了手?”
“二叔怎么会像为难你。”赵承廉叹了口气,“太子身边的亲信不止我一个,这个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两个人是心腹,必须要保下——而且大家也等着你表态度,先前是太子提拔你进入大理寺,否则你现在还在翰林院熬资历,又如何能立刻做正六品的官。如今是你要报答太子的时候了,长宁,你已经入仕了。官场上的事……你也该学着些,两面摇摆从来没有好处的。”
赵长宁早猜到了赵承廉的目的,只是让她立刻就做这样的事,她还是不习惯。
她想做的,是如同季大人这样的人,无论是谁提起来都赞不绝口,官场这么复杂,却没人说他们半个‘不’字。她也没有想做廉吏清官的大志,但至少交到她手上的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按律处置。不会包庇也不会纵容。
谁入官场的时候,不想做这样的人?
“二叔,私藏证据若被发现了。严重者可同罪论处。”赵长宁声音低了些,“再者纵容窝藏有罪之人,毁坏证据,您让我如何处得?”
“现在证据应该只经过了你的手吧,你若是改了证据,没有人知道。”赵承廉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长宁,你没有办法,你必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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