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3节(1 / 2)
谢秋石怒道:“还没进我门来,就已赖上我了!”
他盯着簿册的眼神几乎要将那页纸烧成灰,紧接着,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了,那素缎鞋头往地上一点,他整个人便好像一只扑蝶的猫儿般跳了起来。
燕赤城只觉身后一暖,未及回首,便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臂从后抱住了自己的腰身,谢秋石的脑袋从他肩头探出来,笑嘻嘻地冲他做鬼脸,细软的发丝挠痒似的盘旋在他的颈侧。
他一愣神,谢仙君已然趴在他背上,拉长了身子把着他那双沾了泥灰的手,一笔一划,在纸张上七歪八斜地写下“燕”“赤”“城”三个字,这字软得和此刻的谢仙君本人一般,活像一蔓墙头探出的紫葳。
“城”字最后一笔刚落下,一阵金色的火光忽然跃过,将这三个字吞食殆尽,火焰熄灭时,纸业复又光洁如新。
谢秋石目瞪口呆:“这回又是什么把戏?”
燕赤城思索片刻,摇头道:“我的名姓与秦灵彻一样,是天地所赐,恐怕你尚无权写它。”
“我无权写它?”谢秋石惊怒,“我可是石头,生长在天地间,与天地同生同长,天地能做的事,我又怎么不能做了?”
他气得脸色泛红,人也不趴燕赤城肩上了,燕赤城顺势把他揽到身前,右手反手包裹住他的手腕,细细抚摸着,温声道:“你如何不能做?只是天地小气得很,它起的名字不肯叫你用,你起的它自然也管不着。你与其和他置气,不如亲自来给我起一个名字。”
谢秋石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他:“这管用么?”
“我的姓名,是约束我行性的称号,”燕赤城没有抬头,只摩挲着他的手指,慢悠悠地道,声音中甚至藏着隐约的轻傲,“只要我认,便有用。”
谢秋石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们的右手不知何时早已十指交缠,那烟灰蹭得分不清彼此,他缩了缩手掌,一股热意从掌心爬上来,鬼使神差地,他又想起怀中那出“逍遥沧江夜戏长”。
“我又怎么会起名字。”他喃喃地说,自言自语一般,“我从前都不叫别人名字。”
“但你叫我。”燕赤城单手揽住了他的腰,“谢秋石,你喜欢叫我吗?”
谢秋石“啊”了一声,“喜欢”两字在喉咙口滚了一圈,但这从前极好出口的两个字,此时却像颗圆枣一般梗在嘴里。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眼,撞上燕赤城鸦黑的眼睫,他忽然知道燕赤城也不是在等他说那两个字,他福至心灵地凑过去,亲了亲燕赤城的嘴唇。
燕赤城回了他一咬,然后他们挤在狭小的蒲团上亲起来,燕赤城不动松一般盘膝坐着,单手箍着谢秋石拉长的后背,叫他贴着自己的胸膛;谢秋石倒是一会挪挪屁股,一会缩缩腰,喉咙里“呜呜”的没停下来,好似一株古树上生接了一枝桃花,风一吹便乱颤着摇得满室香。
若是喜欢叫他,起个名字又有甚么难的?
——若是喜欢,起个名字又有甚么难的。
“叫燕逍好不好?”谢秋石气喘吁吁地问,彼此松手之时他脸上都沾了墨痕,这时候果真像小脏猫了,只是他大概再难发现——眼前摆的册子虽仍是守正不阿的正道名迹,他满心却早是怀里逍遥戏中那月影暗香。
燕赤城没多说半句话,只随手将散乱的墨发撩至脑后,露出侧脸的鬓刀眉锋,动作随性散漫,姿态却天生三分庄严。
他揽着谢秋石,将他们的两根食指并在一起,贴着纸面,银钩铁划,笔迹如流水般顺下来,“燕逍”两个墨字跃然纸上,写毕之时,名册泛起微光,接着那两个字便如烙印般,凹凸不平地镌刻在册中。
燕赤城轻轻动了动袖中的左手,枯裂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燕逍。”谢秋石笑嘻嘻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悄悄把烟灰也蹭到他脸上。
“嗯。”他低声应道,伸出手臂,两只手把谢仙君揽在怀里,许诺道,“我现在可以跟你离开了
……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第115章
谢秋石被手把手写下“燕逍”二字后,瀛台山便有了燕逍。
他没给燕逍仙位,也不让燕逍做事,甚至没给燕逍住的地方。最初三日他们从早到晚挤在偏殿的窄榻上,抵着手足,只穿着单衣楔在一起。谢秋石研究秦灵彻新赏他的一批功法玉器兵刃,燕逍则教他怎么练功,怎么赏玉,怎么拭剑……怎么亲嘴。
直到紫微宫一道御令硬喊走了匆忙披挂的谢仙君。
谢秋石走后,仙界便开始众说纷纭——瀛台平白出现一位仙人,没有名分,没有来历,从不见任何人、不与任何人说话,只偶尔和谢仙君待在一处,好像除非谢仙君带着,便离不开瀛台山一般。
有人猜他是一棵千年古树,根系都生长在瀛台的泥土里;又有人猜他是瀛台山海所化之灵,早已寿数万千;更有甚者,猜他是瀛台仙君养在金屋的弄臣佞幸,毕竟瀛台仙君何其不知廉耻,竟能随心纵欲而不染孽煞。
“他从早上便站在那边的竹林里,”一散仙小声问门口的仙童,“你可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会儿怎么个个都关心起我们仙门来了,”仙童略施一礼,笑道,“过去倒没见仙人们近前来过。”
那散仙讪讪:“你这小童也听说了。传说燕仙人不仅风姿绰约,身上还有股清心沁人之味,不知是苍山化灵还是碧海中来,我等自然也会好奇——你快和我说说,他平时是如何修行的?你瀛台山的竹林,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凡之处?”
“怕是要叫你失望了。”仙童叹道,“他在那里,并非为了修行。只不过是那儿看得到山脚下,他在等仙君回来。”
散仙闻言惊呼,又沿着嘴急急看了看四围:“谢……谢仙君要回来?”
仙童摇头:“这种日子,他一般夜里才回来。”
散仙略松了一口气,末了语气又古怪起来:“这燕逍竟能等他这许久,可别真应了外头那些荒唐话,是他养的娈宠。”
仙童一愣,苦笑道:“依谢仙君的性子,纵使真养几个娈宠,又有甚么奇怪的?”
“怪不得旁人都说,近了你这瀛台山,半只脚跟踏进鬼道也没什么区别了。”散仙刮了刮脸,“嗳,他动了!”
二仙凝目远眺,只见燕逍漆黑的身影略微一晃,既未掐诀也未念咒,便凭空消失了,再出现时,身旁已跟了一个红衫散发的俊美少年。
“仙君!”
“谢秋石!”
二仙无声大叫,都往后退了步,怕竹林里的人发现,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头谢秋石刚从厉鬼丛中爬上天庭,脚还没站稳便跌在燕逍怀里,眼神直愣愣的,袖子角上还在湿哒哒的滴血,他拧了两下,绿眼睛才亮起来:“燕逍。”
燕逍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脸:“被人打了?”
“等我了吗?”谢秋石仿佛没听到一般,挽着他的手臂自顾自说道,“说好了等我,你若偷懒了一息,我便当你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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