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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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胆战心惊地过了这一带,天色泛出晴朗,她才把那股忐忑扔去,继续谨慎地往前策马。

正疾驰间,天上的雁阵划破长空,排成整齐有序的行列,将青碧的天空点缀出别有韵味的一角,掠过人们的头顶,带起一阵泥土味的新鲜空气。

阿笙正用余光观赏这一幕,突然听到前面荀彧惊叫道:“等等!”

她愣了一刻,下意识停下手中的马鞭,松开紧夹马腹的小腿内侧,目光望向前面他那边的方位。

原是马跑得太快,他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衣带被一根斜刺近前的树枝挂住,他急着去解开,没想到欲速则不达,越着慌越拆不掉。

她见那边陷入困境,焦躁地满头大汗,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纵马上前帮他。

刚前行了没几步,身后顿起“嗖”的发箭声。

似乎还有弓弦震颤的抖动,在静谧的四周和敏锐的耳里愈发突兀。

“荀彧!”她瞬间反应过来,意识到箭来的方向——不禁大叫,却一下子紧张失声。

那支箭随即呼啸而来,掠过空气的刺耳摩擦声牢牢烙在心上,划破她毫无防备的眼角。

远处树枝的摇晃与飞溅的尘土声迅速掩盖了她的惊叫,荀彧好像根本没听见,又或是反应太迟钝,对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毫无知觉,仍然在费劲取下他的衣带。

眼见着羽箭就要径直朝他的后背飞去,还有两尺距离之时,阿笙心下道句该死,刹那间毫不思索地纵身一跳,扑了上去,挡在他的身前。

那箭不偏不倚,直直钉入她心口旁半寸的位置。

她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即血花倏地爆开来,强烈的刺痛感敲醒了霎时停滞的大脑。

好像神经都在揪紧,灼烧得伤口越发火辣辣得疼,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腰瞬间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却被荀彧一把接住,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颤音:“笙……笙……笙儿。”

他的脸上拂过难以置信的神情,嘴角因为震惊而不停抖动,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她多年未听到过的名字。

曹操唤她阿笙、夫人,别人称呼卞夫人,郭嘉会戏谑地喊她笙儿姑娘来开玩笑,唯独他从前会认真地叫她笙儿。

真的,好多年都没听过了呢。

血越流越多,滚在手掌上一片鲜红,随即她眼前一黑,头脑立时化作空无,外面一切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她终于恢复了意识时,周遭好像很安静,却凝结着一片压抑的沉默。

明明屋内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却都无一发话,仿佛都刻意地去回避交谈,只余衣袖无意间的抖落。

她这是在哪儿?遇伏后他们怎么获救了?

想睁开眼看个究竟,眼皮却沉重如铁怎么也眨不开,头和身体疼得扭在一起,摧磨她的意识。

终是煎熬得难以忍受,她再次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荀彧站在床前,许久终于望了望对面的玄衣男子,艰难开口:

“明公,都是荀彧的错,都是荀彧太傻,没能保护好卞笨,害得卞笨伤成这样。”他垂着头,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声音自责而卑微,低得近乎埋没在黑夜里,听不清楚。

曹操瞥了他一眼,仍是不语。

荀彧手心上的皮肉被他自己抠得见了血,一丝丝顺着掌纹渗出来,蔓延出妖异复杂的纹路。

他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痛似的,内疚地抬起头,难言地望着榻上双目紧闭的女子,沉沉道:“卞笨该很痛吧,当时好多好多的血,她最怕血了,看到自己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又疼又害怕,可我一点用都没有,都没能耐救她,我真是个没用的人。”

“文若。”曹操终于止住了他,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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