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决绝1(1 / 2)
朝晖殿,清风殿,观澜台。
当初她修澜庭筑高台时,曾来信问及这几处殿宇的命名,只是还未待他提笔拟就新名,她第二封信又寄来,言初阳即朝晖,首殿便称作朝晖殿;又言朝晖当伴有清风,后殿便可称作清风殿。轮到最后,也惟剩下一座高台等他命名了。
过阆苑往前殿来,玉恒又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朝晖,清风,实谓初阳青门也。她总有意亦或无意与他旁敲侧击,试探他对青门的心意。甚者有几次还明火执仗地问他可否除了青家姐弟的奴籍之名!他各样为难她全不理会,在他拖沓几年未应之后,竟然执意为青家姐弟开府立宅,又许他们佩剑行走宫廷。
真不知她这样一心执念守护青门,是为着蔚族与青门世代联姻血脉相融之故,还是因为她曾寄养东极半载有余又与青澄立有婚约之因。她心心念念如此执着,将那青家姐弟看护得倒比自己性命还重!青门存续在她心中更是胜过这天下太平!胜过他玉恒生死!养她三年竟不及青门待她半载吗?
玉恒忍不得哀叹连连,她若是知道青澄之子死在芜良关,其凶狠必不输给青袖!一时忿然直接率兵荡平莫家宗祠也未可知!再引兵顺道杀入大康殿,拷问天子——此都是她蔚璃行得出做得来的狠事!
此样女子……他又忍不得频频摇头,当初何以接她出霜华宫?当真鬼迷心窍!只是东越女子自哪一代起竟都是这般刚烈威猛?!实实难驯!
过庭院时,望见四面金甲林立,那等威风赫赫此间望去怎就这样可笑!玉恒嘴角微牵,露一抹惨淡笑容,昔日清雅雍容之风不见,代之是一幅沉郁幽冷。
区区三百金甲,还并非全数忠实可靠,也只能勉强撑这一角太平罢?出了澜庭只怕是寸步难行!有意亦或无意,她筑此高台竟真真是囚他在一隅之地;他以观澜命名还真真是观尽此间波澜无边啊!
这位少年皇子实实地忧患满怀,忿恨埋胸,想想当今四境封王哪个不是各揣伎俩各自为政,天下世家谁人又不是趋利避害各怀异志,都知他玉家式微,便要群起而欺之,当真可恶!
入明堂,坐高座,垂目座下一众封臣,跪得倒是恭谨肃穆,可是如此便信了他们是忠臣良将吗?只怕还是各人各谋,各样心思罢!人心如此,原也无可指责!
玉恒撑一丝浅笑,实是希罕此样局面,“今日倒是难得齐整——东越女君,北溟公子,南召世子,还有一位青门……青门狂奴!本君自入住澜庭以来,还从不曾如今日这般嘉宾盈室!你们可都是商议好的?”他浅浅淡淡讲来,倒还真似迎客会友一般各样嘘问,只是忽然间又冷了眉眼,“是否都看我玉氏微弱,甚是可欺?”
蔚璃将来,看见堂上所跪诸人便将事况猜了个大概。那昔梧只拿冷眼觑她几回,极尽鄙夷嘲讽之色,似乎懒怠与她言说半字;而青濯跪地垂首,满目惊惶,见得她来更是眼溢泪光,焦切切唤了声“公主姐姐……”便又低头恍恍;惟有风篁举目望来,仍能赠她清爽爽一记朗笑,又与她低声嘱告,“切记不可扮凶神,当念女子娇俏!”
言犹在耳,蔚璃心下苦笑,扮凶神也罢,装乖巧也罢,只怕都无甚用处了!今时不同往日,已然换了天地,哪里还容得她再牵那位殿下的衣袖,声声唤他云疏?哪里又还容得她撒娇任性与他各样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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